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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疑慮未消,潮音閣眾人遙遙瞧見那小舟,笑著挽手倚在漢白玉欄杆上。
欄杆繫著各色彩燈,光影交錯,映照著數不清的笑顏。
「是那蓮娘罷?聽說那蓮娘擅音律,一喉引百鳥朝鳳,也不知是真是假。」
「管她是真是假,我們今兒可真真是有福了,竟能聽見蓮娘唱曲。她這人最是清高,先前國公爺八十大壽,請她,她還不肯去呢。」
「怎麼沒聽見聲,可是我站得遠了些?」
眾人挽手上前,說說笑笑,唯沈硯不動聲色坐在案後。手指擱在案沿輕敲,敲幾下,停一會。敲幾下,停一會。
宋令枝眼前恍惚,頗有幾分瞧不真切。
她竭力睜大眼,忽而耳邊落下一聲驚呼,挽手伏在欄杆上的后妃貴女齊齊往後退去。
「那不是陛下嗎?小舟上那女子又是誰?」
「陛下、陛下竟……」
尖叫聲不絕,宋令枝狐疑往湖面望去。
湖面水光蕩漾,她只瞧見一抹明黃身影,二人衣袍疊在一處,身後那女子……
宋令枝驟然怔住,如墜冰窟。
那女子,竟是昨夜在水榭那位。
上的皇后早失了往日的端莊溫和,惱羞成怒。皇后疾言厲色,喝命宮人將那不要臉的女子拿下。
筵席狼藉一片,早無了先前的熱鬧歡悅。
宋令枝目光麻木遲鈍,她僵硬著脖頸,緩緩望向沈硯,後知後覺沈硯前夜那話是何意。
「你……」扶案站起,宋令枝身子搖搖欲墜,仿佛站不穩。
沈硯泰然一笑:「說好要帶你看戲的。」
他面上從容,目光淡淡自那小舟上掠過,最後又回到宋令枝臉上。
滿堂亂糟糟,唯有沈硯從容不迫,又自顧自飲下半杯酒:「……好看嗎?」
「你……」
頭暈眼花,宋令枝只覺頭重腳輕,身子再也撐不住,直直往旁跌落。
掌心落在沈硯臂彎,宋令枝只覺腦袋暈暈沉沉,頭一歪,徹底沒了意識。
暈過去的前一瞬,宋令枝只迷糊記得沈硯睚眥必報,日後切記不可輕易得罪。
站在宋令枝身後的白芷嚇壞,跪地告罪:「殿下,許是那鴛鴦果在米酒中泡過,姑娘不勝酒力,所以才……」
她低下頭,忙不迭上前,欲攙扶宋令枝起身回寢殿。
抵在臂彎的下頜紋絲不動,宋令枝一張臉不如沈硯巴掌大,輕而易舉落在那一方袍衫中。
手中的自斟壺放下,沈硯輕聲:「不必。」他目光往後,「備轎。」
白芷福身應了一聲,領命匆忙而去。
曲橋相接,天上還下著密密小雨,宮人撐著油紙傘,亦步亦趨跟在沈硯和宋令枝身後。
雨夜茫茫,潮音閣的吵嚷慌亂被遠遠拋在身後。
宋令枝一手扶著沈硯脖頸,半張臉貼在他肩上。
雨幕清冷,偶有雨絲飄搖,滴落在宋令枝臉上。雨珠冰冷,宋令枝一雙柳葉眉緊攏,下意識往裡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