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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樓月覺得自己應該是不會從屋頂上掉下去的,但是現在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所以只是沉默地被「沈音塵」扯著袖子,走到了房頂的最高層。
「這個地方我可是看了很久的,按理來說,你們秦家是養了一些蹲在房頂上的暗衛的,但是因為上次……」說道這裡,「沈音塵」很明顯哽了一下,她頓了頓,硬著頭皮繼續說道:「就是我當時殺你父皇的時候,那些暗衛大多都以身殉國了,那些臣子們也並沒有什麼培養能蹲在房頂上,還不被我發現的安慰的能力,所以如果想要堅決不被監聽,還是得蹲到這裡。」
秦樓月沉默地聽著,在「沈音塵」說完之後,又沉默地點了點頭。
自己那個死去的「父皇」,在她的心裡連一點痕跡都留不下來,在很小的時候,她其實是怨恨自己的父皇的,但是後來她想要生存,想要活下去,就已經花費了全部的力氣,所以也並沒有憤世嫉俗的力氣了。
所以,「沈音塵」說自己殺掉了她的父皇,她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想要安慰「沈音塵」,讓她不用在意。
但是她的安慰並沒有來得及說出口,「沈音塵」就拽著秦樓月的袖子,說道:「當年我跟那些跟著我一起謀反的將領們說,只要我做了皇帝,就一定不再重文抑武,所以他們才願意跟我乾的,但是後來,我的手裡基本上沒有什麼權利了,所以那些一開始就想要給予他們的權利沒能全部給他們,後來更是被一點一點地收了回來。」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想要再次給他們一些權利麼?」秦樓月仔細想了想,最後也只是想到了這一種可能。
難不成「沈音塵」覺得,自己並沒有兌現自己當年的承諾,所以心中有愧麼?
「當然不是,將領本來就不能得到太多的權利,人都是貪心不足,即使有從龍之功,以後也會逐漸地變得野心膨脹起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已經有不少當年跟我一起重進宮門的人里,心裡想的是,為什麼坐著那個位置的人不是我。」「沈音塵」本就是「亂臣賊子」,也親眼看到許多人的貪心不足,所以她其實是最清楚人的心會變成什麼樣子的。
這倒是脫離了秦樓月的認知。
在這一瞬間,秦樓月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又一次看錯了人,其實「沈音塵」並不是她所想像中的酒囊飯袋,而是一個有些心計,但是沒有來得及實施,就已經隕落了的人。
如果「沈音塵」真的成長起來,秦樓月覺得,自己應當是需要認真地跟她斗一斗的。
但是很可惜,「沈音塵」並沒有成長起來,在當皇帝的時候,大多時候也並不動用自己的腦子,所以即使現在她顯得有些小聰明,卻依然不是秦樓月的一合之敵。
「我跟你說啊,你別看現在朝臣們糊弄我的時候,看起來人心很齊,但是其實私底下至少有五六個小團體,每天可以上朝的人才幾個呢,他們分成四五個小團體抱團,不僅各自為政,這些小團體裡面也並不安分,今天我跟你是朋友,但是下一秒我們就可以是敵人了。」「沈音塵」將自己看到的團體給秦樓月細細的說了一遍,繼續吐槽道:「其實若是有精力,多和他們斗上一斗,每天像是在看大戲一般,也是一件很有的事情,但是戲什麼時候都能看,若是可以,還是將這些人都給換了才好。」
秦樓月聽著聽著,就開始逐漸覺得不對勁了。
為什麼……「沈音塵」像是在培養繼承人一般,在說這些話呢?
雖然這樣說有些不對,但是一般來講,一個皇帝,會盡心盡力地將所有的朝堂格局告訴另外一個人麼?
即使是自己看好的皇子,他們應當也不會輕易地將自己規劃好的朝堂格局,給一點一點地、這麼盡心盡力地說出來吧,最多是將自己的皇子扔到朝堂上去,讓自己看好的皇子一點一點地明悟。
若是那個皇子並沒有開竅的話,那個簡單,只要將自己看好的皇子換上一個,不就行了麼?
秦樓月有些震驚地問道:「陛下……您告訴我這些是要做什麼啊?我、我不應該知道這些,即使您告訴了我,也不一定有用,不是麼?」
「沈音塵」說道:「我當然知道不一定有用。」
或許是因為「沈音塵」這話說的過分理所當然,語氣也十分淡然,所以反倒是秦樓月有些愣住了。
「我雖然不聰明,但是我卻知道,其實你有那個心思。」「沈音塵」輕聲說道。
她的聲音實在是太輕了,像是會被一陣風吹散,但是因為宮牆內的房頂上,實在是太安靜了,連一點風都刮不進來,所以「沈音塵」的聲音並未被吹散。
在座的兩個人都知道,「那個心思」,是什麼心思。
當然是稱王稱帝,坐在那個最至高無上的位置上的心思。
秦樓月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她下意識想要否認自己的心思。
她當然要否認,誰敢在這個時候承認自己的居心不良?
「沈音塵」按住秦樓月的手,說道:「你不要否認,今天的這些話,這些事情,我都不會告訴別人。」
秦樓月垂眸盯著自己和「沈音塵」互相握著的那隻手,沒有說話。
「我在這裡已經無聊太久了,也會期待一些很有的事情發生。」「沈音塵」這會兒看起來聰明極了,像是一個真正的皇帝一般,對著自己的繼承人循循善誘。「我相信你,你跟我不一樣,你有那個野心,也有那個能力,我在這個位置上一天,就可以混淆他們的視線一天,你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