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又近又远（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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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皓余光扫向正在神游的文太傅，从他方才听到景夜称呼钱骞“公子”的瞬间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加上从刚才开始便越陷越深的思索神色可见，文太傅已经意识到此番他们设局的味道。
文太傅为人耿直但并不傻，这般明显的暗示如果还不能激起他的疑心，那瀛皓就真的要上前猛敲他的榆木脑袋了！一切如瀛皓所料，有些人却乎瀛皓所料，他看向前方的钱骞时眼神中多了几分得意。
环视密室四周，瀛皓的眼神透过厚重的垂帘，似乎飘到了垂帘的另一边。舒青岚现瀛皓的异样，也不禁随着他的视线看向帘子，无奈垂帘太厚，她实在无法辨别出自己身在何处。但看瀛皓神情，似乎这里是个能够勾起他情绪的地方。
舒青岚对瀛皓的了解并不多，除了知道那些坊间传闻的瀛皓如何骁勇善战、如何铁血冷面、如何城府极深、如何让人恐惧之外，她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夫君可谓一无所知。听闻瀛皓曾被熹太贵妃抚养，两人关系甚密。
舒青岚不由自主盯住瀛皓，果然很快便捕捉到了他眼中稍瞬即逝的伤怀。舒青岚左右环视，虽然厚重的帘子挡住了视线让密室所在难以分辨，但是淡淡的小叶紫檀的香味在密室中弥漫，提醒着舒青岚这里肯定有大量的小叶紫檀的物件，不然也不会味道浓厚至此。
小叶紫檀是先帝洪武帝时期很多后宫女眷喜爱的家具材料，而洪武帝自身也很喜欢赏赐小叶紫檀的物件给后宫妃嫔。难道，这里是先帝的妃嫔居住的地方吗？舒青岚心中思量。
能拥有如此多小叶紫檀只怕居住在此处的人，曾经受到先帝别样的宠爱。舒青岚曾听闻先帝一生中对令太贵妃、熹太贵妃都格外宠爱。此处定然不可能是令太贵妃的居所，那么，难道这里是熹太贵妃的住所？！
关于熹太贵妃，舒青岚倒是知道一些的。熹太贵妃可谓是先帝后宫妃嫔中贤德女眷的代表，出身处贵族世家，样貌端庄年轻时被世家子弟追捧不已。听闻她学识渊博，为人谦和恭谨，志存高远曾一度愿要考取女官为民请命。
当年熹太贵妃母家与先皇有过约定，要嫁一女与其联姻，不料熹太贵妃的妹妹得了急病去世，熹太贵妃为了信守家族承诺毅然放弃了女官考试，从女院休学入宫，成了后宫妃嫔。入宫之初，听闻还是五皇子瀛皓被人认为是不祥之人而被生母嫌弃丢在保育所，与断言瀛皓不祥的赤金巫师唇枪舌战两天两夜，最后求了皇上把瀛皓带到了自己身边抚养。
宫中多名妃嫔觉得熹太贵妃企图引起先皇注意，多番诬陷谗言。熹太贵妃朝中愿一生不会诞育孩子，并会在瀛皓满十二岁以后转交皇太后抚养。为了保证自己绝不食言，熹太贵妃还当场服下了断子汤。此后，熹太贵妃先后抚养了瀛皓和八王子，对两人视如己出，在八王子失踪后还一度病倒危在旦夕。
瀛皓虽然对外铁血无情，但是对熹太贵妃极为尊敬，把他们带到熹太贵妃的居所审问，这根本说不过去！意识到这点的舒青岚惊得眼睛微张，难道说瀛皓此次根本不是来兴师问罪！方才景夜称呼钱骞为公子的时候，她也觉得奇怪，只觉得可能是景夜为人谨慎，而且暗部身为武官可能对钱国公一族还是颇为尊敬的，便并没有往深了想。
可是在熹太贵妃的住所，而且景夜还这么称呼钱骞，到底什么事情值得让瀛皓如此大动干戈把他们都弄到这里来？可见目的只有一个——今晚之事必然与早年失踪的八王子，也就是崇德王爷有关！
舒青岚看向钱骞，难道说当年钱国公一族，与失踪的崇德王爷有极大的关联吗？钱骞的手上有崇德王爷的消息吗？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是不是还有一线生机呢？
“皇上？“景夜现瀛皓似乎陷入了沉思，低声提醒。
瀛皓回神，示意景夜上前抬手扶起了在一旁正在神游的文太傅，笑道，“文爱卿看人果真不差。”
文太傅一惊，猛的回神，脸上憨笑道，“皇上才让臣佩服，竟然想出这等谜题。”
瀛皓笑而不答，转而问钱骞，“你认为，九皇子当年得知自己身世是什么感觉？”
钱骞本不认为此乃宫廷真事，毕竟如此崎岖蹊跷，张妃又被赐死了，这等奇事如若是真的早就空穴来风被编成市井谈资了。加上文太傅刚才无意一句，钱骞更笃信这不过是瀛皓为了刁难他出的题目罢了。
钱骞回道，“身为皇室子孙，自当认祖归宗，为国为民尽责。此乃皇族荣耀，小人以为九皇子殿下必定无限荣幸。”
瀛皓若有所指地试探问道，“若你是那位九皇子，也是这么想？”
钱骞愣了愣，这是什么怪问题，很快他压下心中疑惑，恭敬回道，“小人不过一介凡夫，如若真有此荣幸，自当一边诚惶诚恐，一边欣喜雀跃不已。”
瀛皓从袖中抽出折扇，一边摇一边看着钱骞，却对文太傅道，“文爱卿，你可知道九皇子身世？”
文太傅回道，“九皇子殿下乃刘贵妃娘娘所出，当年因身体不适在夏宫疗养了十年，随后因大逆不道企图谋反被赐死。”
“先皇时期神秘失踪的皇子，你可知道是谁？”
文太傅忽然觉得气氛诡异，也不好问，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只有一位，先皇的八皇子，崇德王爷殿下。”
到了这儿，文太傅也意识到了瀛皓的潜台词。崇德王爷幼年时颇得先皇和瀛皓喜爱，尤其在瀛皓登基时不顾众人反对，给一个失踪的皇子加封爵位，就可以见得瀛皓对崇德王爷的宠爱。文太傅不禁惊讶问道，“皇上，可是崇德王爷下的下落……？”
钱骞也明白了，方才瀛皓的考题实则是八皇子也就是崇德王爷殿下失踪的真相吧？可如今并未听说崇德王爷认祖归宗。瀛皓拐个弯告诉他崇德王爷的事情，莫非他是想要自己为崇德王爷回朝做点什么吗？如此一来，瀛皓的潜台词是否他的事便不再追究了？
想到这儿，钱骞也不禁松了一口气，眼中露出一丝喜色，连忙拱手道，“小人定当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瀛皓吃吃笑了一下，看向钱骞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喜色，道，“这可是你说的。“
钱骞立刻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小人以列祖列宗誓！“转念想到钱家之前的罪名，恐怕钱家列祖列宗在瀛皓那儿也没什么信用度，脸上不禁多了几分尴尬，只好道，“小人定不负先祖忠骨英魂，求皇上给小人这个机会！”
这边，瀛皓听了忍俊不禁，指向钱骞道，”哈哈……你都这般说了，谁敢怀疑你的列祖列宗，否则朕岂不是要被列祖列宗戳着脊梁骨痛骂了？“
瀛皓这话听起来怪异，可意思却是明了，钱骞不禁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也跟着笑了起来。本人也许没有觉察，可景夜却看得清楚，钱骞与瀛皓眉眼间却是有几分相似，尤其笑起来时，那种温和爽朗中带有点点狡黠，几乎如出一辙。
舒青岚看着眼前的一切，直觉自己似乎在浓浓的迷雾中摸到了答案，但它的真实模样却朴素迷离，又远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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