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越姬乌丝(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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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司法一听,顿时气得跳起来,破口大骂。这场卜卦闹剧,也让在场的人们哄堂大笑,气氛变得颇为诙谐。而张浮休子则在一旁笑而不语,心中暗自感叹民间信仰的复杂与荒诞。
十三
红线,乃潞州节度使薛嵩麾下的一位青衣小婢,不仅擅长弹奏阮琴,更是精通经史,薛嵩干脆让她掌管文书工作,人称“内记室”。一日,军中举办盛大宴会,红线耳朵尖尖,听出羯鼓声中隐含哀愁,便对薛嵩说:“这鼓敲得凄凄惨惨,打鼓的人一定是心里有事。”
薛嵩本人也是音乐造诣颇高,听罢点头道:“嗯,你说得没错。”于是叫来鼓手询问,果不其然,鼓手答道:“我妻子昨晚去世了,我不敢请假回家。”
薛嵩立刻批准他回去料理丧事。
此时正值至德年间,黄河两岸尚未安定,朝廷新设昭义军,以釜阳为军事要塞,命令薛嵩坚守,意图控制山东局势。薛嵩的军队经历了战火洗礼,军府初创,朝廷为了巩固边疆和平,还将薛嵩的女儿许配给了魏博节度使田承嗣的儿子,田家的儿子又娶了滑州节度使令狐彰的女儿,三家联姻,使者往来频繁。而田承嗣却身患热毒风,每逢夏季病情加重,常常自言自语:“我要是能移镇山东,享受那儿的凉爽气候,或许能多活几年。”
为此,田承嗣精选出三千名武艺群的勇士,号称“外宅男”,优待供养,每天安排三百人轮流守护州府。他还选定了一个良辰吉日,准备迁移到潞州。薛嵩闻讯后,日夜焦虑,手足无措。
夜深人静,辕门紧闭,薛嵩在庭院中来回踱步,身边只有红线陪伴。红线见状,主动问道:“大人一个月来茶饭不思,心事重重,是不是在担忧邻境的事态展呢?”
薛嵩叹了口气,答道:“这事关乎生死存亡,不是你能预料的。”
谁知红线却信心满满地说:“我虽身份卑微,但也有可能解决您的烦恼。”
薛嵩就把田承嗣企图侵占潞州的事详细说了出来,忧虑道:“我继承祖辈基业,受国家重恩,一旦丧失领土,数代人的功绩将付诸东流。”
红线微微一笑,轻松答道:“这事儿包在我身上,简单得很,您不用担心。请允许我今晚去趟魏郡,摸摸底细,瞧瞧田承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保证一更出,三更前就能回来。您先准备好一封简单的问候信,其它的等我回来再说。”
薛嵩听罢大吃一惊:“原来你竟是个身怀绝技的奇女子,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过,万一事情不成,反而会加灾祸来临,怎么办?”
红线嫣然一笑:“我出手,没有办不成的事。”
她转身走进闺房,换上一身行头:梳起乌蛮髻,插上金凤钗,穿上紫绣短袍,脚踏青丝轻履,胸前挂着龙文匕,额头上还描写了太乙神的名字。她郑重地向薛嵩行了个礼,眨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薛嵩听罢红线的豪言壮语,转身关上门,面对烛火,端坐如钟,平日里喝几杯便醺醺然,今晚却连饮十几杯依旧清醒如常。突然,黎明的号角在风中响起,落叶轻轻触地,薛嵩警觉地询问,红线已经悄然归来。薛嵩惊喜万分,连忙关心问道:“事情成了吗?”
红线俏皮地一笑,回答:“当然不负您的期望。”
薛嵩又问:“没造成伤亡吧?”
红线轻松地道:“不至于那么严重,我只是顺手牵羊,拿了他的床头那只金盒作为证据。”
红线接着娓娓道来:“子夜前的三刻,我就抵达了魏郡,穿过几道门户,直接来到田承嗣的卧室。那所谓的‘外宅男’就在房廊下熟睡如雷,中军的士兵在庭院里巡逻喊话,我悄然开启左侧房门,直抵他的寝室。只见田承嗣鼾声如雷,头枕着犀牛角,头上裹着黄绸巾,枕头前赫然摆放着一把七星剑,剑前敞开的就是那只金盒,里面装着他生辰八字和北斗神名,还有各种名贵香料和珍宝。他在玉帐中威风凛凛,却不知性命已在别人掌握之中。我无需费劲擒拿,只是觉得有些惋惜。那时室内烛光朦胧,炉香已熄,侍卫四散而睡,有的头撞到屏风还在打鼾,有的手中还拿着毛巾拂尘睡得正香。我轻手轻脚地拔掉了他们的饰品,解开他们的衣裳,他们都如同醉酒昏迷,毫无察觉。我顺利取走金盒,安然离去。当我出了魏城西门,沿着漳水东流的方向前行约二百里,看到了高耸的铜台,晨风吹动旷野,月牙儿挂在林梢。忧心忡忡而去,庆幸顺利归来,这段行程中的艰辛劳苦似乎都忘了。我这样做,是为了回报您的信任和恩德,也为了减轻您的忧虑。所以,我在一夜之间,跋涉七百多里,穿越五个城池,深入危险之地,幸好顺利达成任务。”
于是,薛嵩派出使者,携带书信给田承嗣送去:“昨夜有一名客人从魏州来,说是从您枕头边取来一只金盒,不敢私自占有,特此原封退回。”
特使骏马奔驰,直至半夜才到达魏州。此时田承嗣正因金盒丢失,全军上下一片惊慌猜疑。使者敲打着马鞭,半夜来访,田承嗣匆忙出门,接过使者递来的金盒,一时间震惊不已,瘫倒在地。他急忙挽留使者在府邸暂住,热情款待,赠送丰厚财物。第二天,田承嗣又派遣使者带着三万匹丝绸、二百匹名马以及其他众多礼物,前往薛嵩处赔罪,并表明态度:“我田某人的身家性命,全赖您的宽宏大恩。我已知错悔过,决心痛改前非,绝不会再给您添麻烦。今后我必将忠实地执行您的命令,再也不敢妄议联姻之事。我原先设立的那个‘外宅男’,只是为了防止家中被盗,并无其他图谋。现在我已经让他们全部脱下盔甲,解散回家务农了。”
从此,一两个月内,河北、河南两道的人马使者往来不断,彼此交流密切。然而,红线却提出要离开薛嵩。薛嵩不舍地说:“你是我家一手培养的,如今想去哪儿呢?何况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怎能轻易走掉?”
红线坦然道:“我前世其实是个男子,行走江湖,研读神农药典,救治人间疾苦。有一次,一个孕妇得了蛊症,我用芫花酒给她治疗,结果孕妇和她腹中的双胞胎都因此丧命。这一举动让我一不小心害死了三条人命,于是阎王责罚我转世为女子。虽然这辈子沦落为奴婢,但骨子里却是颗叛逆之星。幸运的是,我生于您家,这十九年来,我锦衣玉食,备受宠爱,荣耀至极。如今国家稳定,盛世绵延。那些违背天理的乱臣贼子,理应清除祸患。昨日前往魏州,就是为了报答您的恩情。我保护了两地城池的安全,保全了上万人的生命,也让那些乱臣知道了敬畏,让有志之士安心谋划。作为一个女子,我也算尽力了。如今,我希望能赎回前世的罪孽,恢复本来面目。所以我决定归隐山林,修身养性,与世无争,让自己精神长存。”
薛嵩却不愿她离开,说:“我给你一千两黄金,作为你在山中的生活费用。”
红线坚持道:“来世的事情,哪能事先策划。”
薛嵩深知无法挽留,于是大肆设宴为红线践行,邀请了所有的宾客,夜幕降临,在中堂设宴。薛嵩以一歌为红线送行,座中诗人冷朝阳为其填词:“《采菱》歌声中木兰舟渐远,送别的忧伤弥漫百尺高楼。此刻的离别,就如同洛神乘雾而去,只留下碧空白云,流水长流。”
歌曲终了,薛嵩悲从中来,泪水涟涟。红线拜谢哭泣,假装醉酒离开了宴席,从此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十四
华州有个柳参军,出身名门望族,为人清心寡欲,早早失去双亲,又没有兄弟相伴。卸任之后,他在长安悠哉游哉地晃荡着。某个春光烂漫的上巳节,柳参军在曲江边巧遇一辆装饰得金碧辉煌的马车,随车跟着一位气质非凡的青衣丫鬟。突然,翠绿的窗帘轻轻掀起,露出一只纤纤素手,如玉般温润,那车内佳人对青衣丫鬟轻轻一点,示意她去采摘芙蓉。那位女子的美貌堪称倾国倾城,她斜眼看了柳参军许久。柳参军心生好奇,策马紧跟其后,只见马车驶进了永崇里的巷子。
一番打探后,柳参军得知这位佳人姓崔,单有一慈母相依为命,而那青衣丫鬟唤作轻红。柳参军虽不是豪富之家,但也颇有些积蓄,他尝试各种方式贿赂轻红,想通过她接近崔小姐,谁知轻红竟然不为所动。
有一天,崔小姐突染重病,她的舅舅——身为执金吾的王大人前来探望妹妹,并趁机提议,打算把自己的儿子与崔小姐撮合成一对。但崔小姐并不乐意,母亲也不敢违背哥哥的意思。崔小姐直言:“我愿意嫁给之前遇见的柳参军,如果你们不同意,就算被迫嫁给表哥,恐怕也难保一生安宁。”
崔母心疼女儿,暗中委托轻红到荐福寺找到僧人道省,将女儿的心意传达给柳参军。柳参军因欣赏轻红而试图与她亲近,没想到轻红却勃然大怒:“你这个家伙真够鲁莽的!小娘子对你这么好,你怎能在她面前对我起心思?我是身份低微的丫鬟,但也不能忘了旧日的情分。我这就把你对小娘子的诚意告诉她!”
柳参军一听,连忙道歉,态度诚恳。轻红这才透露:“夫人非常疼爱小娘子,鉴于她不愿意嫁给王家,夫人只好偷偷安排你们的婚事。你最好在两三日内筹备婚礼。”柳参军听闻喜出望外,立即准备了几百贯钱的聘礼,定下了婚期。没过多久,柳参军便迎娶了崔小姐,并带着新娘与轻红一起搬到了金城里居住。
十几天后,执金吾王大人来到永崇里找茬,他妹妹王氏哭诉道:“丈夫去世后,我们孤儿寡母艰难度日,不成想这个侄子不顾礼数,硬生生把我的女儿拐走了。哥哥难道就不能管教一下吗?”执金吾听罢怒不可遏,回家狠训了儿子一顿,并秘密派人四处寻找,可一年过去了,还是没能找到这对“逃婚”的鸳鸯。
不日,王氏溘然长逝,柳参军携妻子崔氏与贴身丫鬟轻红从金城里奔丧而来。这下,金吾的儿子一看见他们,便向父亲告。于是,金吾大人当即将柳参军逮个正着。柳参军辩解说:“我可是经过岳母王氏同意,按规矩纳彩迎娶,并非私奔诱拐,这事咱们两家上下都知道啊。”
王氏过世后,事情真相变得扑朔迷离,双方只得将此事闹上了衙门。县太爷判决认为王家先前付出的聘礼理应退回,归属王家所有。而金吾的儿子虽然对表妹心仪已久,对于之前的横刀夺爱也不再耿耿于怀。
光阴荏苒,过了几年,轻红依然忠心耿耿地守护着主母崔氏。不久,金吾大人也驾鹤西去,家族搬迁至崇义里。崔氏不愿长期屈服于表兄,便让轻红悄悄打听柳参军的行踪。那时,柳参军还住在金城里,崔氏于是派轻红传递消息,并精心策划了一场“肥堆奇计”——让她带了个园丁助手,堆积了一座与宅墙等高的粪堆作为标记。借由这一暗号,崔氏成功与轻红一同潜逃至柳参军那里,柳参军见到她们自然是又惊又喜,不过为了避免再生是非,立刻举家迁至更为隐蔽的群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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