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山求医(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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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岳衡山,祝融峰,半山腰。刺目的太阳当空高挂,热气弥散,却压制不了祝融峰四季长青的树木散出的清凉气息,山中处处茂林修竹,奇花异草,香飘四溢。一辆粗犷豪放的长丰猎豹呼啸而上,在并不宽大的土路上碾压出两条深深的车轮印,携带着一股彪悍的气息,朝前方的一座道观驶去。虽然有一条道路直通道观,但这儿却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偏僻地方。道观很狭小,只有一间摆放着三清神像的庙堂以及一间卧房,若还算上其他东西,那么卧室边上还用竹子搭着一间厨房模样的简易棚子。车子稳稳停在道观面前,从长丰猎豹上走下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人,刚毅的脸庞上眉头微皱,很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衣着朴素的矮小中年人,看样子像是附近的村民,最后下车的是一个脸色苍白,面容和他有六分相似的病弱少年。“老板,您看。”那矮小的村汉指着道观,操着一口纯正的衡阳方言,对高大中年人道:“这就是您要找的“雁回道观”了。”高大中年人抬头看着斜挂在大门口的“雁回观”三个大字,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窄小破旧的几间土房就是父亲千叮嘱万交代的“高人”所居之地。但一生都不敢对老人有半点怀疑的他,是不会相信那个死板严谨到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的父亲,会在临死前跟自己开个这么大玩笑的。身后的病弱少年见高大中年盯着道观门口那块牌匾呆,嘴里低声叫道:“爸,我们进去吧。”高大中年人见心爱的独子走了上来,脸上刚硬的线条转而柔和,他扶着几乎风一吹就会倒下的儿子,虎目中隐约透出一丝晶莹。“伦儿,你还撑得住吧?”才小半天的山路颠簸,中年男子就开始担心儿子孱弱的身躯承受不了。扶着儿子瘦骨嶙峋的身体,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仅仅在三个月前,儿子还像一头小老虎一样强壮,可自从老父去世后,儿子就一病不起,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市中心医院和军区医院的医生都说儿子这病治不了,照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多活不过半年,就在前几天,儿子死活要去参加高考,看着儿子咬着牙颤颤巍巍的走进考场,他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恨不能帮儿子去考了,高考完后,中年男子决定带儿子来这儿试试,寻找父亲临终前提起的那个高人。老人去世前曾说过:“若遇到危急重大而又力不能及的事情,就去衡山“雁回观”找闲竹老道,他欠我一个人情,他会帮你的。”中年男子还记得老父郑重得不能再郑重的临终遗言,对于他来说,再重大危急的事也比不上儿子的生命,他从没放弃过,所以他来了,在看过无数家医院都束手无策后,他带着病重的儿子来了。少年轻轻咬了咬舌尖,只觉得浑身一震,苍白得脸上掠过一抹妖艳的血红,他咬了咬牙,一抬头,脸上呈现出灿烂的笑容:“爸,我没事,我们江家男儿,不会这么没用的!”中年男子听到这句话,只感觉鼻头一酸,自从儿子生病后,一改如今那些少年特有的骄横和叛逆,变得循规蹈矩、乖巧懂事起来,性格也温顺了许多,可一想到孩子时日无多,中年男子倒是宁愿儿子像以前一样,只要他能好好活下去。“请问有人在吗?”三人走进观内,高大中年人粗豪的声音在观内响起,语气尤为恭敬,却如石沉大海,不见半点回应。“请问有人在吗?”高大中年再次恭恭敬敬的大声问。观内寂静无声。“大门都敞开着,怎么会没有人呢?”高大男子撑着下巴,若有所思。他身边的病弱少年深吸了一口气,费劲的提着声音,道:“爸,会不会是我们找错了地方?”中年男子转头看向那个矮小村汉,问道:“师傅,到底是不是这个地方?”虽然中年男子的语气平和,课触及他那凌厉的眼神,矮小村汉仿佛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心悸,那是自内心深处的敬畏,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马答道:“老板,我可半点都没有骗您,这道观确实有个老道士,我真见过,他还拜托我帮他带过酒,现在兴许是出去了,也许呆会就会回来,您大老远赶来,在衡山附近找了三四天,也不急这一会儿不是?”中年男子一愣,也觉得自己确实有些着急了,若不是挂牵着儿子的病,自己也不会如此心急火燎!见那矮小村汉神色中颇有几分畏惧,中年男子放缓了语气,对村汉说道:“那好,我们就等一会,你放心,只要找到了那道士,钱绝对少不了你的。”果然,在金钱面前,矮小村汉抛弃了心中对中年男子本能的那点儿畏惧,陪着两父子一起等候起来。“爸,你说我们能找到那个闲竹散人吗?”少年坐在那青石台阶上,虽然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可奇怪的是这青石却颇为清凉,坐在上面,少年只感觉浑身舒畅,原来昏昏沉沉的脑袋也清醒了许多。“会的,一定会的。”中年男子爱怜的抚摸着少年的头,嘴里喃喃道:“等找到闲竹散人,治好了你的病,爸爸就送你去读大学,你不一直想去师范类的大学吗?听说那儿美女很多!要帮爸爸取个漂亮儿媳妇回来,再生个大胖小子。”少年微窘,眼中却放出希翼的光芒,但想到自己这糟糕的病,欢喜的脸上陡转黯然,语气中带着几分莫名的低落,说道:“爸,如果闲竹散人治不好我的病,怎么办?”“不,不会的。”中年男子下意识得握紧拳头,咬着牙道:“你爷爷说过,有什么危急的事就来找他,他是隐士高人,一定有办法的。”少年望着自己的父亲,望着这个高大的男人,这个才刚刚失去老父亲,儿子就病入膏肓的男人,他那原本挺拔的身躯似乎有些佝偻了,是太过劳累?还是肩膀上担负得太多?——————日渐西沉。转眼一个小时过去了,中年男子见少年昏昏欲睡,以为他是累了,想抱他去越野车内躺着,哪知那青石上传来的清凉气息早让少年舒服得欲罢不能,死活不愿走开。中年男子无奈,见少年没有什么不妥,也就由他坐着。少年坐在青石台阶上,突然感觉屁股下的凉气越来越重,越来越多,一道道的,直朝自己的小腹涌去,方才舒服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浑身如坠冰窖,冷得无以复加。“爸,好冷,冷……好冷。”正在沉思的中年男子听到儿子微弱的呼喊,转头一望,不禁大惊失色,此时少年已是嘴唇紫,皮肤泛白,两只手紧紧环抱着,牙齿不停的打着冷颤,脑袋小幅度的剧烈摆动,嘴里直叫着“好冷!好冷!”刚才还完好无事,现在这是怎么了?明明是炙阳当空的三伏天,怎么会感觉冷?中年男子稍一慌神,心下一狠,也不管什么闲竹闹竹了,心中只想抱着少年回到车里,送去附近的医院。他那双有力的大手一碰到少年的肌肤,心中便一沉,怎么会如此寒冷?刺骨的寒意从少年的肌肤直接窜入中年男子的身体之中,几乎侵透他的脾肺,中年男子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收回了双手。虽然不明就里,但心系爱子安危,中年男子咬了咬牙,又朝少年抱去。“笨蛋,若不想两个人一起死,就快快放手。”一句话恍若平地惊雷,在中年男子耳畔响起,中年男子一惊,心中踟蹰,最终还是收回了双手。道观内那唯一一间卧房的房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个身着青衫道袍的老头,目测至多一米七的身高;除了晗下比较另类的一缕山羊胡须外,一张老脸不要太过平淡无奇,加上那浑浊的双眼和瘦弱的身形,全然看不出半点高人风范。但就因为刚才他那一句话,中年男子不敢有半点轻视之心。“扰人清梦,罪莫大焉。”那老道士伸了一个懒腰,眼神瞄向坐在青石台阶上冷得不停打颤的少年,轻“咦”一声,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神光,好似半信半疑,从嘴里蹦出三个字:“九绝脉?”老道士大步走到少年身边,右手食指和中指两手指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光,边上的中年男子身体微躬,正欲出手阻止,老道士踏出一套诡异的步伐,轻飘飘的避过,直接扣上了少年的脉门。“娘的,竟然还是后天的!”老道士闭目把脉,嘴里也不忘骂咧着,左手手指结起诡异的手印,不停敲打着少年身体各处。每一次击打,少年的身体就出一声骨头撞击骨头的沉闷声响,脸色也要红上一分,中年男子心中惊讶,感觉老道士并没有恶意,竟是破天荒的没有动作,只是那双有力的大手中,已然布满汗水。良久过后,少年的身体终于不再颤,神色也渐渐安详,老道士随手一拍,少年竟是沉沉的睡了过去。老道士这才放开少年的手,站起身对中年男子道:“他没有大碍了,赶紧送医院去吧。不过这小娃估计活不过今年,你可以帮他准备后事了!”中年男子脸色微变,虽然老道士直接戳到了他的痛处,他也不打算太过计较,这几个月来他听类似的言论听得太多了,但他的字典里没有放弃这两个字。对着老道士微微鞠了一躬,算是感谢他出手相助,中年男子这才恭声问道:“敢问真人道号可是闲竹?”老道士一愣,抬头看着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问道:“你是?”中年男子俯视着比他矮了半头的老道士,眼神中带着感激和尊敬,面前的这个貌不惊人的老人,是他一生执拗的父亲都极为推崇的人,是刚才救了自己儿子的人。想到这,中年男子恭敬的答道:“我叫江勇候,我的父亲叫江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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