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页（第2页）

  &1dquo;我没有爹。”段岭朝拔都说：&1dquo;我是逃生子。”

  他其实心里都知道，郎俊侠说&1dquo;你爹叫段晟”，兴许只是编出来的一个借口。否则为什么他从来不提这个&1dquo;段晟”？

  &1dquo;你呢？”段岭问。

  拔都点点头，说：&1dquo;我爹早就不要我了，说每月接我回家一次，现在三个月也不见来。”

  &1dquo;那些都是骗人的。”段岭朝拔都说，&1dquo;你不要信他们，就不会被骗了。”

  拔都兴味索然地说：&1dquo;唔，不过偶尔还是会信。”

  &1dquo;你也常常被骗么？”段岭说。

  &1dquo;还行。”拔都侧过身，睡在地上，看着段岭的眼睛，说，&1dquo;以前多，现在少了，你既然知道，怎么还信他？”

  段岭不吭声了，他曾以为郎俊侠不会骗自己，毕竟他和别的人都不一样。

  夜渐深，世间只剩下雪花飘落的声音，段岭和拔都一个趴着，一个躺着，被子里有拔都少年的体味。他们甚至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段岭已不抱太大希望，知道郎俊侠明天不会来，后天更不会来。就像还在段家时，大人们常拿他并不存在的爹来骗他一样。

  &1dquo;逃生子，你爹来接你了！”

  那句话说了无数次，起初段岭每次都会上当，后来他学jīng了，不再相信他们。但大人们也学jīng了，变着花样来骗他，有时告诉他有客人来，夫人让他去见客。于是段岭充满希望地跑去，站脏了厅堂，结局自然是挨一顿打。

  有时他们则在段岭面前假装窃窃私语，不经意地透露给他一星半点消息。最后对他的反应报以满足的大笑，再在他面前一哄而散，大家都喜欢欣赏他哭的模样。

  未来自己就将被扔在这里，不过学堂比起段家好了太多，至少就这点来说，段岭相对比较满意，人要知足常乐，这句话是一个瘌痢和尚来化缘时说的。虽然和尚最后也死在了上梓&he11ip;&he11ip;

  段岭的梦漫无边际，一片宁静祥和气氛，而就在他梦见上梓那条河流在net夏jiao际时呈现出绿色，并反she着闪烁的金粼时，拔都摇醒了他。

  &1dquo;喂。”拔都说，&1dquo;有人来接你了。”

  段岭睡眼惺忪，一脸困倦，另一只手放到他身上，却被拔都警惕地挡开。

  &1dquo;是他么？”拔都问。

  郎俊侠低声道：&1dquo;段岭，我来接你了。”

  段岭一个激灵，睁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郎俊侠，再看拔都。

  拔都拿着灯，怀疑地对着郎俊侠的脸照，郎俊侠被照得有点不太舒服，拔都生怕段岭被不相gan的人拐了去，仍追问道：&1dquo;是不是他？”

  段岭便答道：&1dquo;是他。”继而伸出双手，环过郎俊侠的脖颈，让他把自己抱起来。

  &1dquo;承蒙关照。”郎俊侠朝拔都说。

  拔都一脸不耐烦，放下灯，段岭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要朝拔都说几句话，拔都却从矮案下钻过去，钻回自己的铺里，把被子一掀，囫囵挡住了脸。

  上京在雪中全城沉睡，迎来了一年中最冷的时候，郎俊侠以毛毯裹住段岭，纵马飞驰，段岭被冷风一chuī，渐清醒了些，见不是往琼花院去，便问道：&1dquo;咱们去哪里？”

  &1dquo;家。”郎俊侠仿佛心事重重，随口答道。

  家！段岭登时彻底清醒过来，心想难怪来晚了，原来是布置家。

  他抬头看郎俊侠，觉得他脸色白，兴许是累了。

  &1dquo;你困了吗？”段岭感觉到郎俊侠靠在自己的身体上，便伸手摸摸他的头。

  &1dquo;不。”郎俊侠仿佛昏昏yù睡，被段岭叫醒后便qiang打jīng神。

  &1dquo;你吃了没有？”段岭问。

  &1dquo;嗯。”郎俊侠答道，并伸出一手，搂住了段岭，他的手很冷，与往常全然不同。

  &1dquo;家在哪里？”

  郎俊侠不说话，胯|下骏马兜了个弯，拐进偏僻巷内，穿过已收摊的市集，在一片黑暗里，进了一处院落，段岭欢欣雀跃，不等郎俊侠牵好马，便欢呼着冲进了宅中。

  宅未曾锁门，宅内尽是破败景象，一进的院内六间房，一条走廊，本该挂在大门外的灯笼未点上，弃置于门房里，段岭问：&1dquo;以后咱们就要住在这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