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 卫州廨贼臣缢君 长春宫逆子弑父(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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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闵帝李从厚不禁泪落如雨。
旁边惹恼了弓箭使沙守荣、奔洪进,直趋石敬瑭前,义正辞严道:“石公系先帝爱婿,与国家义同休戚,今日主忧臣辱,理应相恤,况今天子蒙尘播越,所能依靠的只有石公,今石公误听他人邪言,不代天子设法,难道要趋附逆贼,卖我天子么?”
说到此,沙守荣即拔出佩刀,欲刺石敬瑭。
此人忠义可嘉,可惜太过莽撞。
石敬瑭连忙倒退,部将陈晖,即上前救护石敬瑭,拔剑与沙守荣交斗,约有三、五个回合。
石敬瑭牙将指挥使刘知远,急忙引兵进入驿站,接应陈晖。陈晖胆力愈奋,格去沙守荣手中刀,把他一剑劈死。奔洪进见势不妙,也即自刎。
刘知远见两人已死,索性指挥部下士兵,来到李从厚面前,将李从厚随骑数十人,杀得一个不留。
李从厚已吓做一团,不敢声,那刘知远却麾兵驰出驿站,拥了石敬瑭,竟直趋洛阳去了。
不杀李从厚,还算是留些余地。
看官!你想此时的唐闵帝李从厚,弄得形单影只,举目无亲,进不得进,退不得退,只好流落卫州驿站中,任人宰割。卫州刺史王弘贽,全不过问,直至废立令下,才派使者迎入李从厚,让他住进卫州公廨。
其实这时候,他是明知李从厚难保,因此视为奇货。
李从厚一住数日,无人问候,只有磁州刺史宋令询,派使者存问起居。李从厚但对使者流泪,不敢多言。
皇帝失势,一至于此,后人何苦争相做皇帝。
不久洛阳使者到来,入见王弘贽,向王弘贽下拜,这人不是别人,就是王弘贽之子王峦,曾充殿前宿卫。
王弘贽问他来意,他却靠近王弘贽耳边,悄悄说如此这般。王弘贽频频点,便备了鸩酒,引王峦往见李从厚。
李从厚认识王峦,便询问京中消息。王峦不一语,即进酒劝饮。
李从厚顾问王弘贽道:“这是何意?”
王弘贽道:“殿下已封鄂王,朝廷派峦儿进酒,想是为殿下饯行呢。”
李从厚知非真言,不肯饮,王弘贽父子,屡劝不允,王峦竟性起,取过一条丝带,硬将李从厚勒死,年止二十一岁,在位仅五个月。
李从厚妃孔氏,即孔循女儿,尚住在宫中,生有四子,年龄尚幼。待到王峦弑主还报,李从珂派人对孔妃道:“我儿重吉等何在?你们尚想活命么?”
孔妃顾着四子,心如刀绞,只是悲号。不一会,有人持刃进来,随手乱斫,可怜孔妃与四子,惨叫连连,一同毙命。
李从厚只杀李重吉兄妹二人,李从珂却要六人抵命,如此凶横,宁能长久!
磁州刺史宋令询,闻故主遇害,恸哭半日,自缢而亡。
李从厚之死,尚有宋令询死节,后来唐末帝李从珂自焚,无一忠臣死事,是李从珂且有愧多矣。
至后晋石敬瑭登基,才追谥李从厚为闵帝,可见李从珂残忍,且过石敬瑭,怪不得他在位三年,葬身火窟哩。莫谓天道无知。
唐末帝李从珂,葬明宗于徽陵,并将李从荣、李重吉遗棺,及故主李从厚遗骸,俱埋葬徽陵域中。李从厚墓土,高才及数尺,不封不树,令人悲叹。
进冯道为检校太尉,相国如故。
李愚、刘昫,一太苛察,一太刚褊,议论多不相合。有时甚至彼此诟骂,大失风度。
李从珂乃有意易相,问及亲信,俱说尚书左丞姚顗,太常卿卢文纪,秘书监崔居俭,均有相才,可以择用。
李从珂不能决定,因书三人姓名,置诸琉璃瓶中,焚香祝天,用筷子夹出,得姚、卢两人。
遂命姚顗、卢文纪同平章事,不久后,即罢李愚为左仆射,刘昫为右仆射。
寻册夫人刘氏为皇后,授次子李重美为右卫上将军,兼河南尹,判六军诸卫事。后来且命兼同平章事职衔,加封雍王。
一朝规制,内外粗备,那弑君篡国的李从珂,遂高拱九重,自以为安枕无忧了。
太常丞史在德性情疏狂耿直,上疏李从珂,对朝廷及地方文武官员一一抨击,请求对他们普遍进行考试,根据成绩升迁或罢黜。
史在德奏章大略说:“朝廷用人,差不多都是滥竽充数,很多武将,不懂军事常识,虽然身披铠甲,手拿武器,可是会战时往往丢盔弃甲,失败时则背弃部属,自己先逃。很多文官,没有真才实学,反而品德恶劣,问他意见,总是口呆目瞪,不知所云;写篇文章,经常请人代笔。这正是所谓虚设官职,浪费国家财力。现在陛下中兴,正是改革弊政的时机。我建议对所有武将,下令各镇节度使,一个一个考核武艺、考试兵法。至于文官,则由皇上亲自出题,命中书令、同平章事,对他们当面考试。有能力而居下位者擢为高官、大将;无能力而居高位者则贬之。”
同平章事以及所有官员都怒不可遏,自同平章事卢文纪以下,包括补阙刘涛、杨昭俭等,一致要求对处以史在德严厉惩罚。
李从珂对翰林学士马胤孙说:“我刚登基治理国家,言论应该开放,如果官员中因为提出意见而被定罪,以后还有谁敢再说话?你替我起草一份诏书,使大家了解。”
于是下诏,大略说:“过去,魏征请求太宗奖赏皇甫德参;现在,刘涛等却要我处分史在德。两件事情相同,建议却不一样,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史在德只是想为国尽忠,怎么可以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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