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页（第2页）

  乌衣台或许荒芜了，庭前的金丝雀飞入寻常人家，连这么可爱的妹妹都险些忘记了。

  谢开言按住眉头，抹去颤抖的痕迹，出声唤道：&1dquo;果子？”她第一次不顾嗓音的粗粝，直接以本声称呼，句狐呆在一边，愣了愣。&1dquo;这孩子是谁啊？让你这么看重她？”

  车那边的郭果慡快地回答了句狐。&1dquo;我叫郭果，是一一家收养的孩子。”

  谢开言继续问：&1dquo;你怎么会在这里？”

  郭果没心思回答，只是伸出一只手臂，扒拉着青牛车帘，一直问道：&1dquo;一一，你嗓子到底怎么了？这十年来，你去了哪里？”

  句狐看不了郭果一心想扑过来，脸上浮现的急切神情，翻了个白眼，突然嚷道：&1dquo;停车！让那个姑娘过来！本夫人累了，缺一名丫鬟捶捶腿。”

  使者纵马绕回车边，掀开车帘，道：&1dquo;美人不是有了一个随嫁的丫鬟捶腿吗？”

  句狐用绢帕掩住嘴，懒洋洋铺开罗裙，动了动腿根，道：&1dquo;两只腿。”

  使者面有难色：&1dquo;那小丫头野得很，上次被我们抓上车，锁住了，她都能逃走，还带走了其余的姑娘。”

  句狐嗤笑：&1dquo;这么一大票男人还看不住一个小姑娘，还有脸在这里嚷嚷？我说你让不让？不让我就跳车，落进这流沙里，让你回去交不了差事！”

  使者脸绿了。几经交涉，他将郭果亲自绑好了双腿，推上了青牛车。

  句狐舒舒服服地伸开两条长腿，左右使了个眼色，懒洋洋道：&1dquo;来，两位小丫鬟，给本夫人捶捶腿。”谢开言屈指弹了下她的额角，她捂住头，泪眼汪汪退到一边，将坐墩让给了郭果。

  ☆、谢郎（下）

  郭果上前两步，紧紧抓住谢开言裙裾，像是怕她跑了似的，一直问：&1dquo;一一，你去了哪里？”

  谢开言温声相劝，而郭果反复关心的无外乎一个问题：&1dquo;你的嗓子到底怎么了？”

  多年不见的口水妹妹如同一匹麋鹿闯入眼帘，清澈的目光一如当初那般温婉。谢开言细细瞧着她，叹道：&1dquo;一别十年，你都这么大了。”

  郭果眨了下碧色眼瞳，紧紧瞅着谢开言，就当以前那样粘着人。

  谢开言拍拍她的头顶，说道：&1dquo;我生了病，快要死了。服了一帖药沉睡过去，再睁开眼睛，已经十年，外面都变了天地。至于嗓子么&he11ip;&he11ip;”她微微沉吟，再道：&1dquo;那帖药护住了我的心脉，延缓我病的时间，不过也伤了我的嗓子，让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郭果抿唇，神色极为悲悯，淡红色的唇瓣都快咬出血丝来。谢开言道：&1dquo;不准哭。不准惊动外面的狄容。”她连忙抹了眼角，挺直胸膛，深呼两口气，脸颊印出一丝嫣红。

  句狐笑眯眯地说了句：&1dquo;好孩子，这么心疼一一姐姐。”

  郭果自上车后，从来不看句狐，纤秀的眼睫扑扇下来，吝啬给出一点反应。她径直对着谢开言讲述了十年来的生活，视周遭一切如无物。

  &1dquo;我还记得那天下着雨，雨点滴滴答答敲在竹子上，你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哄着我睡觉，悄悄离开了房间。我醒了过来，再也找不到你，沿着街道河边到处跑，喊着你的名字。平常这个时候，你一定从屋角转出来，装作被我现的样子，笑着领我回家。可是那天后，再也见不到你&he11ip;&he11ip;南翎国生了战争，很多家族的子弟兵都上了战场，没人生还回来。街坊里的糙疯长，遮住了青石砖，我拿着小镰刀割糙，谢飞伯伯抱起我，放在一匹枣红马上，对我说&1squo;果子，果子，你跑吧，谢族现在只剩下我了，恐怕我也不能护住你周全了’。”

  句狐这时凑上来，睁大眼睛，样子显得很惊讶。&1dquo;你们是谢族人？”

  郭果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点上她的额头，将她的脸庞撑到一边去，继续说道：&1dquo;谢飞伯伯委托家里的老仆人照顾我，自己一个人返身走向了乌衣台。我被勒在马上，哭着朝后面喊，叫伯伯一起来。他像是听不见似的，走得越来越远，直到我看不见。跑出了南翎，我回头看，城墙都塌了，乌鸦在半空中飞旋。我吓得哭起来，老仆人背着我，混入出城的文人之中，向着华朝大地走去。两年后，老仆人病死，我一个人到处飘荡，去了趟云州豆沙关，救了一只白虎，现在和他相依为命。对了，我那老虎名叫&1squo;豆包’，是你喜欢吃的糕点名称，也是豆沙关的诨名，你喜欢么&he11ip;&he11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