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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不意慢條斯理地擱筆:「若是這藥方你用著不錯,別藏著掖著,替我傳揚一二,就當是給我的回報了。」
「誒!」
這句男人聽懂了,他高興地跳起身,連腿疼都忘記了。
「謝謝小先生!謝謝!」
男人千恩萬謝地拖著病腿離開。
「又不收錢?」琦姨繼續碾藥,「不覺得太浪費自己的醫術了嗎?」
「我這半吊子醫術算什麼醫術?」雲不意幫她搗藥,低垂的長睫掩去眸中思量,「若是讓我師父知道我給人看這種小病也要收取報酬,他怕是要將我逐出師門了。」
琦姨問:「這麼嚴格,你師父是當世哪位神醫?」
雲不意一笑,避開了這個問題。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說不得。
今年是元安帝十二年,距離他師父成為他師父,還差足足二十年。
……
二十年後,諸侯亂國,天下四分五裂,各路兵馬混戰,打成了一鍋粥。
雲不意是出生於亂世的孤兒,被師父雲長生撿回去養大,手把手教導詩書禮儀、為人處世之道,以及醫術。
但云不意天資愚鈍,什麼都只學了一點皮毛,遠遠達不到出師的水平。師父倒是不嫌棄他蠢笨,反而偶爾會感慨,他慢一點長大也好。
後來天下大亂,南邊有一支自稱義軍的隊伍崛起,他們很快統一了南方的數座城池,包括雲不意與雲長生生活的愈都。
直到那時雲不意才知曉自己的身世,他不是孤兒,是義軍領常諳的獨子。
他的師父也並非名不見經傳的鄉野大夫,而是常諳的結義兄弟。
義軍原本應該有四大頭領,他們分別是雲不意父親、雲不意師父、雲不意舅舅和雲不意剛出生時認下的義父。
可惜雲長生在義軍組建之前,就因為理念不合跟常諳三人分道揚鑣,哪怕常諳為他留了一個頭領位置,他也到死都不曾接下。
常諳占領愈都後,雲不意這個與他失散多年的兒子不得不回到他的身邊。雲長生也只能為了雲不意回歸義軍,歷經數年奔波混戰,最終和義軍眾人一起,戰死在最後的戰場。
但其實那一場仗他們是可以贏的。
如果常諳的舊傷沒有發作,如果雲不意的舅舅沒有因為敵軍謀士是自己的舊識而手下留情,如果雲不意的義父沒有因為對雲長生關心則亂而中計身亡,他們本可以贏的。
奈何一步錯,步步錯,終至無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