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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半夜醒来,感觉皮肤贴在枕头上湿凉,原来自己哭得泣不成声,她用手掌抹了眼泪,床头开着一盏壁灯,光影暗淡,她去拉开窗帘,夜色微澜,每隔一段距离路灯亮着黄色的光芒,她倒了一杯水,脑海中想着事情,过了一会儿,听到门外轻轻地敲门声,她疑惑这么晚是谁,没多想就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饭店的服务生,他说:&1dquo;是沈小姐吗?”
她点点头,不知他有何贵干,那服务生便说:&1dquo;楼下总台有您的电话。”
她略有诧异,也没多问回去穿了件外套就随服务生下楼去。深夜已经看不到什么人,服务生引她到总台,女服务生把电话交给她,她犹豫了一下,才接了听筒。她轻轻一声&1dquo;喂”,电话对面好似没有人,细微地&1dquo;沙沙”声入耳。她不由自主捏紧了听筒,里面的人仍旧是沉默,她的心砰砰跳起来,手放在胸口。
她不敢开口,对面的人亦是沉默很久,就这样,任谁都不说话。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她说:&1dquo;方世俨。”她猜出来了,在这里没有别人,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心还是咯噔了一下,直觉告诉她挂电话,可是她还是想和他说话,可能是他们之间最后心平气和地交流,再见亦是敌人。
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很沉,好像在很安静的地方,他说:&1dquo;为什么要来外港,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he11ip;&he11ip;”
他用这个&1dquo;来”字,暴露了自己,也让她更加难过,她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说:&1dquo;来都来了,总不能跑吧&he11ip;&he11ip;”
万归程道:&1dquo;我知道外港布满日本兵,你逃开他们的眼线,你住的地方有没有后门,你试试,就可以逃出来。”
她说:&1dquo;我就算逃出来&he11ip;&he11ip;又能去哪儿?”
万归程不假思索,语气更是有些着急,说:&1dquo;我早就说过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她的眼泪积在眼眶,模糊视线,快要落下来,她尽力抚平情绪不露一丝痕迹对电话里的人说:&1dquo;我不想做一个卖国求荣的人。”
电话里的人很长时间没有回话,她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何种心情,她继续说:&1dquo;你抛下过我一次,当你又回到我身边,我以为此生只有你&he11ip;&he11ip;我错了。我说过,你要是骗我,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he11ip;&he11ip;你骗的我很艰难,我原来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标榜成汉奸&he11ip;&he11ip;”
听筒里的人情绪好像激动起来,可还是极力遏制,他说:&1dquo;你不要在意外界的谗言,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he11ip;&he11ip;你听我和你解释&he11ip;&he11ip;”
她泪水不住流淌下来,她道:&1dquo;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我真想不到你会变成这样&he11ip;&he11ip;”
他说:&1dquo;是谁告诉你的?我知道了,是不是冯深?他是革命党&he11ip;&he11ip;在你面前肯定说了不少我的坏话吧?”
她蓦然睁大眼睛,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她道:&1dquo;冯深他是&he11ip;&he11ip;”她虽然隐约猜到了,但没想到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脑中闪过一个人,那就是宝晴&he11ip;&he11ip;
万归程在听筒里听出她的意外,他说错了,他想到了谁,说道:&1dquo;不是他,那就是陈晔平。怨不得,他跟我说的话里外都透着另一层含意&he11ip;&he11ip;他这个人很阴险,心机又深,你宁肯待在他那里,也不肯回来,你是不是有别的心思?”
她苦笑道:&1dquo;我有别的心思,你什么意思?”
万归程在那边苦苦挣扎道:&1dquo;他出了车祸,你却不肯回来,当时我就觉得你的反应很奇怪&he11ip;&he11ip;原来你早就想好了是死是活都要留在他那里&he11ip;&he11ip;”
他这番荒唐的话,她无力再和他说下去,手渐渐握不住听筒,她用尽全力赌气般说:&1dquo;他就算再卑鄙,也不会和外强同仇敌忾!你是个卖国贼,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he11ip;&he11ip;”
万归程气得说不出话,她把听筒啪地一挂,他还手举着听筒,嘴里喃喃说:&1dquo;原来如此&he11ip;&he11ip;”外面夜色深沉,他在电话亭里讲了很久的电话,部下过来叫了他一声,说:&1dquo;长官,我们要回去了,不然赶不上开会&he11ip;&he11ip;”
他把听筒挂上去,在他转身之后,听筒掉下来和电话线垂在空中,他没有管它。车子驶过黄龙饭店门口,他头靠在车里侧着脸从窗外望过去。他晚上调了一支队伍出去,留下饭店后门这个缺口,他原是想救她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he11ip;&he11ip;他以为可以带她去看一次北国的雪,这个月札幌雪下得早&he11ip;&he11ip;这些好像都已经遥不可及。
&1dquo;宫本大佐等您很久了。”
部下开了车门,万归程下了车,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宫本雪子看见他就站起来,万归程对大佐笑了笑,宫本雪子走进前来觉得他的脸色很差,问道:&1dquo;归程君,你是不是不舒服?”
万归程摇头道:&1dquo;我没事。大佐,找我什么事?”
宫本大佐请他就坐,门一关,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宫本大佐面色有些沉重,最后说:&1dquo;我有事叫你来,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明天的事情&he11ip;&he11ip;如何尽最大可能拉拢陈晔平。”
万归程脸色一沉,他道:&1dquo;我记得之前我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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