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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欢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将胳膊放到榻几上,好能瞧得清楚。
沈大郎照做,明知故问道:“婳音妹妹啊,快看看我这是怎么弄的?”
——不就是你丫没安好心给我掸出来的?狗屁邪门功夫,小小年纪不学好!
楚欢手肘支着榻几,佯作认真地蹙眉观察,玉指在红肿之处上方绕来绕去,欲碰还休。
沈大郎是吃过亏的,生怕“沈婳音”碰疼了自己,吓得好几次差点收回胳膊。
楚欢逗弄够了,才微微一哂:“大郎君,你这样下去不行。”
沈大郎倒要听听“她”能扯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说辞。
楚欢记得,方才沈大郎在前院警告自己时,提及阿音与婳珠幼时的恩怨,不用想都知道定是那婳珠在沈大郎耳边吹了什么风。
楚欢道:“血流心脉,于灵台方寸枢通全身,奈何人心并不生在正中,以致所做所为难免失之偏颇。人非圣贤,无可厚非,然心若生得太偏,则往往血流不畅,不畅则积毒,积毒则成病。”
一句“偏心眼”能解释清的事,楚欢非要煞有介事地长篇大论一番,略一琢磨,不还是骂沈大郎偏心眼吗?
侍立的婢女们听得分明,都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沈大郎知道“沈婳音”不过是装神弄鬼,不料她敢当着下人的面指责自己偏心,脸上便有些挂不住,“敢问婳音妹妹,究竟积何毒,成何病?”
语气不由自主地带着些质问的意思。
楚欢却懒得再费口舌,“大郎君聪慧,人若只能听到旁人吹到耳边的,而忽视自己亲眼看到的,恐也只是活在梦中而不自知罢了。”
这养女一口一个“妹妹”地自称,沈大郎却半点不觉亲切,只感到愈气闷,话不投机半句多,索性拂袖而去,牵上宝马出门吃酒去了。
京城里朱栏飞檐,春花摇曳。街边的喧嚣仿佛远去,沈大郎耳边只来来回回响着“沈婳音”的话。
……
心若生得太偏,当心积毒成病……
当年,婳珠被从北疆接回京城,府中没有嫡母,老太太又身体不好,就一直养在沈大郎的生母杨姨娘膝下。
早在沈大郎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病得险些夭折的婳珠时,杨姨娘就同他说,婳珠是他的妹妹,没了亲娘,吃过很多苦,做哥哥的要疼婳珠,永远照顾她守护她,不能欺负她,也不能让别人欺负她。
从前婳珠由于体弱不大在外走动,只与大姐姐在屋里聊些闺事,后来大姐姐出,沈大郎怕婳珠孤单,总会捎些街上的小玩意儿回来逗她开心,偶尔也带她上街转一转。
就是从“沈婳音”这个名字确定下来开始,他的婳珠就一整天一整天地闷在房里不爱见人了,对外面的奇小玩意儿也兴致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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