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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委婉提醒道:「那洛赫,我們也……」
「他放著,我親自處理。」沈雪遲揉了揉眉心。
「是。」助理話不多言,只管按老闆的吩咐行事。
離開辦公室前,他輕瞥了一眼大門緊閉的休息室,裡面傳來青年的嘶吼與砸東西聲,許是又做噩夢鬧脾氣了。沈總有潔癖,不愛與人親近,一向不允許外人踏進那裡,一年前帶在身邊的小孩倒是例外。
外界傳聞沈雪遲找了個年紀小、漂亮得像大明星的學生養在家中當金絲雀,不少上趕著討好沈氏的人從這一信息里得出家主的口味,送了一整本圖冊過來,都是二十歲,乾淨清純的大學生,雖比不上「正版」,但可以一起伺候。
男人收到的那會什麼話都沒有說,那群人還來不及欣喜,第二天男人的無名指上就多出一枚戒指,他當著他們的面燒掉圖冊,無聲宣告著所有人對方「正宮」的身份。
聽說那學生性子傲,不要奢侈品,就要沈雪遲手工的。於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沈氏家主前腳剛處理完謠言散播者,後腳就開著邁巴赫坐在大學城手工店裡矮矮的凳子上,在那學生的指導下,嚴肅地親手敲磨了一對鉑金戒指當作定情信物。
不久之後,沈氏家主身上又多了一個標籤。
陰鷙毒辣,但,是個戀愛腦。
門被徹底關上,助理再沒聽見尖叫。
或許是因為辦公室的門是隔音的,或許是因為沈雪遲早已進去哄慰他了。
誰知道呢。助理無聲地嘆息著,他只清楚風水輪流轉,多年前欺負過青年的人,現在都落不得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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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的絲綢窗簾重重垂下,將光亮遮擋得嚴嚴實實,樓下的老式落地鍾滴答滴答,時針指向一點時,發出悠久的鳴聲。
春家的保姆不和他們住在一起,工作十小時,早上七點半過來,晚上七點半離開。
春歸不肯下樓,他受了驚嚇,夜裡還有點低燒,沈雪遲憑藉著記憶里的布局,準確地找到醫藥箱,用熱毛巾不停地擦拭身體。
「沈雪遲,我媽他們呢……?」春歸下半張臉藏在被子裡,睜開迷濛的雙眼。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但沈雪遲不准他把腳伸出來。
沈雪遲實話實說:「他們出去了。」
春歸手指顫了一下,他垂眼藏住眼裡的失落,緩了好一會才低聲道:「你能幫我把……那邊抽屜的黑色相冊拿出來嗎?上面有隻蝴蝶圖案。」
男人悶不做聲地把柜子拉開,相冊的正中央手繪著一隻白色蝴蝶,像是小孩子畫的,幾乎沒有畫工。
他轉身把相冊遞給春歸,在少年伸出手的剎那,他又收了回去,他抓住對方的手腕,唇瓣吻上去,試了試體溫,沒有再發燒了。
春歸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他不怪沈雪遲有事故意瞞他,但他不想再事事相信沈雪遲了。總信這人的話,他怕是永遠都觸摸不到真相。
屋內的暖氣還開著,沈雪遲先是替他換下汗濕的睡衣,拿毛巾擦拭乾淨,套上乾燥的衣服,又往他的頭上搭了條毛絨毯子,圍了一圈才道:「……你看吧,我去洗衣服。」
春歸瞥了他一眼,心情一般地戳穿他的謊言:「你的藉口好爛,坐下來,跟我一起看。」
沈雪遲:「……」
他不是很樂意,但別無他法。側邊被角微微陷下一塊,春歸嫌他靠得太遠,粗魯地扯了扯他的手臂,少年現在滿肚子火無處撒,下意識地選擇身邊最能帶給自己安全感的人。
沈雪遲沒有吭聲,心裡覺得痒痒的。一點都不痛,很開心。
相冊翻開第一頁,春歸剛看了一眼就撲哧一聲笑出來。
男人雖表現得不想看,但眼神一直追隨著春歸的手指,他抬手戳了戳照片中孩子的臉,問:「這張是什麼時候?」
照片上是一個小男孩抱著一個空籃子哭泣,那張臉一看就是縮小版春歸,最多六七歲的樣子,放到現實,那時候他的父母還沒雙亡,一定和這張照片一樣幸福、開心。
春歸笑道:「這個是我上幼兒園大班的時候園區組織親子摘蘋果,我跟我的同伴炫耀說我爸媽最高、最好看,老師聽見了把這件事告訴他們,本意是希望小孩子不要那麼愛比較,結果那天他們打扮得非常隆重,乍一看還以為參加什麼晚會,我爸甚至還偷偷往鞋裡面塞增高墊。他們把我高高舉過頭頂,我輕而易舉就能摘下蘋果。」
沈雪遲挑眉:「那籃子怎麼是空的?」
春歸翻過這一頁,嘆口氣:「出師不利,蘋果沒抓穩,砸我頭上了。」
他補充道:「真的很痛。」
沈雪遲頓了頓,手下意識抬起摸向少年的腦袋,好像這樣就可以緩解好多年前蘋果砸腦袋帶來的痛,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成年人對著一個哭泣的小男孩束手無策,而小孩哭完後又抱著空籃子傻笑,說:剛剛好像有人在摸我的頭,痒痒的。
男人認真安慰道:「蘋果砸腦袋會變得很聰明。」
春歸癟癟嘴巴,不想和他說話,「你講冷笑話真的很尬!」
他的目光重落在照片上笑容燦爛的自己,和站在自己兩側五官被黑線團遮蓋的男女身上,就在不久前,他已經徹底忘記春季平和許春娟的臉了。
他有些茫然,不願意去面對,可逃避真的能躲過這一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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