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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君玉一席话说罢,上前为陶臻更衣,陶臻却仍是低着头,在对方靠上来的一刻,微微退后半步。而仇君玉却拉住他的手臂,为他依次穿衣,期间两人一直静默无话,之后,喜娘将檀木梳递到陶臻的手里。
仇君玉为陶臻挂上腰间最后一枚配饰,拉着他走到铜镜前,自觉地坐在妆凳上。
陶臻以往只为母亲与慕延清梳过头,而此际身前坐着仇君玉,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他迟疑半晌,抬手为仇君玉梳髻,而铜镜之中的那张脸,竟悄无声息地变作慕延清的模样,惊得陶臻手一抖,扯痛了仇君玉的头皮。
“哎哟!”
仇君玉痛呼一声,陶臻方才回神。铜镜中的那个人,用一双怨怼的眼睛望着他,如毒蛇猛然一口咬在人心上,顿时鲜血淋漓。
陶臻心有余悸,手上加快动作,给仇君玉草草梳了一个简单的际。随后两人携手来到神像前,跪拜叩,完成婚前礼仪。
婚前夜,人分房而睡,仇君玉送陶臻回房,见他眉间惶惶,忍不住问他:“陶臻,你怎么了?”
陶臻轻轻摇头,走进房中反手掩上房门,而半晌后,他见仇君玉的身影依然映在门外,便道:“你走吧,我没事。”
仇君玉站在门外,心有忧思却欲言又止,而他正欲离开时,却又听房中的陶臻低声说道:“君玉,对不起,或许我此生,都无法给你任何的回应和承诺……”
仇君玉听之苦笑:“好,我知道。”
自己所料不差,即便陶臻与他连心,他也不会从那人口中听到一丝有关自己的心迹。
罢了,反正自己甘愿做小,也不多贪这一句。
仇君玉怅然若失,不再奢望分毫,转身缓步离开,却殊不知在自己离去后,房门后又传来一声如风般的轻叹。
“即便,我心里有你。”
婚前一夜,仇君玉彻夜无眠,一想到陶臻那日给的圆房承诺,他便心潮澎湃,思绪难平,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宿,眨眼就到了第二天。
天光大亮之际,仇君玉翻身而起,催促侍女为他洗漱更衣,又招来喜娘,神神秘秘地在对方耳边一阵耳语。今日申时乃吉时,即便起了大早,仇君玉却也只能在房中枯等,他用过早膳,穿着喜服睡上一个回笼觉,醒来时向侍女询问陶臻那边的动静,侍女答道:
“陶门主一刻钟前才起身,此时正在梳洗更衣。”
仇君玉心下疑惑:陶臻一向早起,今日为何如此反常?难道也如自己这般彻夜难眠,补了一个回笼觉?
随后他又问道:“那我爹呢?怎么也不见他来看看我?”
侍女道:“族长今日一早出山,说是要去亲自迎接一位贵客。”
贵客?会是谁?
仇君玉心中又是一阵困惑,但他一心盼着大婚,一心盼着圆房,对此事也未太过在意。用过午膳,吉时终于临近,喜娘前来引人入主殿成礼,当她将手中牵红放到仇君玉手中时,低语道:“少主,依你的吩咐,一切准备妥当。”
仇君玉很是满意,打赏喜娘一锭喜银,随之步出房门,由喜娘引着向主殿走去。
第六十九章
主殿内,灯火辉煌,红绸交错,前来贺喜的族人穿着什那族隆重的服饰,站在大殿两侧翘以盼婚礼开场。欢声笑语如浪如潮,大殿之上,一片喜气洋溢。高台中央,用青铜打造的族中神像威严挺立,俯瞰众生欢喜。
努尔洪满面红光,与族中长老分别坐在神兽两侧,案上佳肴丰盛,美酒满杯。而他今日出山亲自迎来的贵客,也以厚礼款待,坐在象征尊贵身份的高台上。
那客人是一名不到而立的青年男子,虽身穿华服,却相貌平平。他手持美酒不言不语,偶尔与努尔洪攀谈,但目光却不停地瞥向殿外。
吉时已临近,身穿绯红喜袍的仇君玉手捧牵红,由喜娘引至殿外。而另一头的陶臻亦是如此,跟在喜娘身后,缓步朝他走来。仇君玉昨夜已见过陶臻身披凰袍的样子,可谓是色若春花,倾国风姿。但如今他以红纱遮面,半掩姿容,影影绰绰间更是牵动风情。
这张红盖头,是喜娘说干了唇舌,才勉强让陶臻带上的。不知是红纱衬托,还是难掩羞赧,陶臻此时面目颈项皆红透,未施半点脂粉,亦是妍丽动人。
此时殿中,司仪敲响吉时已到的喜锣,高声迎入入殿。喜娘上前,将仇君玉与陶臻手中的牵红系在一起,而后分别伴在其左右,将两人送入喜堂。
喜乐在这一瞬间奏响,场中气氛顿时更加热烈,掌声雷动,呼声喧天,一派欢腾景象。
仇君玉从未将这场婚礼当成做戏,面对此景,紧握牵红的手也激动得微微颤抖。他心旌荡漾,满面春风,走在绣着吉祥花鸟的红毯上,接受族人们的真挚祝愿。而身边的陶臻,却始终低着头,在喜娘的搀扶下,如牵线木偶一般僵硬地挪着步子,仿似与这般热闹的气氛毫无关系,格格不入。
仇君玉唇角一僵,面上笑意瞬然凝结,他当即顿下脚步,想去握陶臻手,却被身边的喜娘小声阻止。而此时,坐在努尔洪身边的那位客人却突然起身,手托酒盘,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轻飘飘地落到陶臻与仇君玉的面前。
如此无礼之举,令众人哗然,司仪急忙看向努尔洪,而努尔洪却气定神闲地喝着佳酿,给了他一个不要多嘴的眼神。既然族长默许,众人亦不敢再有微辞,纷纷噤声,将目光投向那位客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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