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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蔺舍之带着剧场的师兄弟们完成了返场,把观众挥着手都送走,他脸上和善的笑意才敛起,背着手回到后台。本应该坐在竹椅上休息的杜三思却不见了。
蔺舍之迅翻了一下他的东西,现他只是换了大褂,拿走了手机,观众给他带的东西还有从不离身的板子、醒木都没带走。他心里没底,但知道杜三思可能心情不好,也没立刻打电话打扰他。
等到晚上十一点钟,他正打算洗漱睡了,突然接到了杜三思的电话。
他那边十分嘈杂,蔺舍之听到有女人叽叽喳喳,还有震耳的喊麦声,显然是在某个酒吧。杜三思的声音含糊不清:“舍之,来接我。”
就只有这五个字,杜三思就匆匆挂断了。蔺舍之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一股刺鼻的酒味,他低声嘶吼了一声,像只愤恨又无可奈何的小兽,拎起外套直奔二人一起去过的唯一一家酒吧。
“杜三思我他妈的就是欠你的。”蔺舍之点了根烟,打开车窗。他单手握着方向盘,疯狂按着鸣笛,仿佛在刻意泄。等到了酒吧,他拨开人群,目光扫过吧台的单座,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穿行。
一群穿着开放、戴着耳钉的姑娘围在一堆,拿着手机嘻嘻哈哈。蔺舍之径直走到她们中间,果然看到了趴在吧台上半睡半醒的杜三思。
“今天的酒我请大家喝,能不能麻烦各位把照片删了?”蔺舍之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杜三思身上,他掏出钱包拿出一叠钱,摆在吧台上用杜三思的酒杯压着。见他这样说,有个识的姑娘笑着点开自己的相册给蔺舍之看,然后拿起杯子抽走了几张,转头就走。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不一会儿二人周围就空了出来。
蔺舍之叹了口气,踹了杜三思一脚:“杜老板,你这是唱哪一出呢?”
杜三思抬起头,一双眼睛布满了赤红色的血丝。
蔺舍之把他搀上车,开到他家小区门口,然后扶着他一步一步向回走。路灯把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蔺舍之感觉到杜三思的重量全压在他身上,有点沉。他从来没有被杜三思这样依赖过。
好不容易带他进了楼口,上了楼梯,一路上都沉默的杜三思突然开口道:“你说,我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我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呢?”
“我曾有无数个朝夕都能告诉她。”
蔺舍之失笑,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杜三思备用的家门钥匙,拧开大门把他丢到床上,刚想走,就听到杜三思念念自语:“我后悔了。”
“我又不愿意去抢,我怕伤害到夏夏,也怕师父失望。”
“小八,你说我怎么办才好啊。”
蔺舍之不想说,什么都不想说。他把被子抖开,扔到杜三思身上,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拿了手纸和胃药放在杜三思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地方。做完了这些,他扭头走出屋子,“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大家都叫他蔺师兄、叫他蔺哥,已经有二十多年没人叫过他“小八”这个名字。
蔺舍之蹲在走廊感觉呼吸困难,像是一条被扔在浅水坑里的鱼。他想,他又能怎么办呢?既然杜三思不愿意抢,那自己就替他抢。
他还记得二十多年前的事,福利院里的孩子没个正经名字,他因为在福利院里排行第八,大家都喊他小八。冬至的时候,福利院里来了个男人,看起来又和善又有钱,院长亲自出来欢迎,福利院所有人都聚在狭窄的小房间里。
他听到男人点名要收养他唯一的朋友,打心眼里替朋友开心。却没想到他的朋友当着所有人的面拽着他走到和善男人的面前,像是被狗啃过的刘海下是一双倔强的眼睛:“小八只有我一个好兄弟,我走了他肯定要挨欺负,也带他走吧,要不然我也不走了。”
他小心翼翼看着男人的脸色,生怕男人真拂袖而去,忙后退几步嚷嚷着他不走。但男人笑了起来,找院长又办了一份手续。
那天刚下过一场大雪,路被雪覆盖了,在雪地中走起路来很吃力。他攥着小哥哥的手,小哥哥拉着男人,三个人串成一排,缓慢地移动着。天很冷,但是他反而觉得温暖。
“既然跟我走了,那我就重给你们起个名字。”
“福利院按着入院年份给你们姓,姓也算个纪念,就留着吧。”男人想了一会儿:“你这孩子,为人义气但有些莽撞,就叫三思。希望以后你能凡事三思后行。”
男人又看向他,温和说道:“你就叫舍之,学着把从前那些难过的都放下,从此就没有苦难了。”
蔺舍之记得二十年前夏长庚说的每一个字甚至说每一个字时的语气,现在回想起来竟然真的注释了此后的年岁。他师哥万事三思,错过了心里最想要的东西;他看清人情冷暖、世事洞明,唯独就是舍不掉、放不下。
作者有话要说:
ky是粉圈用语,是指说不合时宜的话。
莲言莲语是白莲花专用语言,多表现为——“都是我不好。”“姐姐是无辜的。”
事业线缓缓开启啦。
第63章信任
穆易棱走得如此着急完全是因为他的剧组好不容易得到了地方的审批,终于包下来用来拍特定的戏份的山头。
演员们早上天刚亮就要爬起来走山路,连着一个星期都走得心烦焦虑,却现只有穆易棱心情大好,甚至会在清晨赶路的时候哼着奇怪的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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