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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古月没有出一点声响，晓星尘持剑四顾茫然，又胡乱扑到薛洋身上，摸索着拉过聂氏的鸦羽外裘，为薛洋裹上。
他六神无主地摸着薛洋肩上、脸上的伤口，连胡古月轻轻巧巧避开了自己也不知道，整个人、连声音都一起抖得几乎散了一地：&1dquo;&he11ip;&he11ip;阿洋&he11ip;&he11ip;薛洋&he11ip;&he11ip;薛洋&he11ip;&he11ip;你还好吗&he11ip;&he11ip;”
和义庄崩溃时，神态丝毫无差。
晓星尘缠眼的绷带随主人源源不绝的颤抖而微乱。他想伸手去碰薛洋受伤最严重的后庭，但又不敢，手伸出又缩回。胡古月听着晓星尘清丽的嗓音，看着晓星尘脆弱悔恨的神态，胸中传来阵阵快意，踩住晓星尘雪白的袖子，弯腰掐起道人的下巴：&1dquo;你还真是情深，见他受不住，便提前清醒过来。”
晓星尘刚要开口，却体内阴毒上涌，似乎勉力压下喉中鲜血，抿唇轻咳。
胡古月一字一字道：&1dquo;我本还等着欣赏，你将自己所爱生生操死后的反应呢。”
晓星尘猛地站起，同时刺出霜华，胡古月轻声道：&1dquo;你不是要求我进来医治薛洋吗?”
霜华不得不止住，胡古月不耐烦地推开喉前的剑锋。
晓星尘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1dquo;&he11ip;&he11ip;怎么回事&he11ip;&he11ip;为什么&he11ip;&he11ip;”
他激动之下，体内阴毒只能作得更快，边说边用手捂住口，轻咳不休。
他掩着口，彻底崩溃了：&1dquo;你为了什么?!”
胡古月如他所愿，亮出企图：&1dquo;不把薛洋弄垮，我如何能杀得了你?”
&1dquo;他原本好端端地在当金麟台的客卿，”胡古月道，&1dquo;若不是你出现在他眼前，本没有后来又是入狱又是被清理的那许多的事。而金光瑶有这样一位得力帮手，未必会对聂怀桑毫不起疑，说不准他一辈子都在夔州和金麟台上风生水起，背靠仙督好乘凉，又哪会落得今日如此不堪的下场。”
&1dquo;你就是一个扫帚星。”他道，&1dquo;下山之后，害死满白雪观的人，害死常家最后的活口，害死整座义城的人，害死聂怀桑和江澄，亲手捅死来救你的宋岚，断气后还连累薛洋拿自己的阳寿补给你。你不过仗着苦主们喜欢你，就恬不知耻地只顾自己偷偷快活，欺师灭祖地苟且偷生。”
&1dquo;无论是对山上你师尊，还是山下所有对你好的人，你都是彻头彻尾的害人精。”胡古月冷冷道，&1dquo;而薛洋自从遇见你这祸水，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当的一声。
霜华坠到了地上。
&1dquo;胡氏与世无争，本也不想逼死当世仙督。”胡古月欣赏晓星尘凄苦神色，道，&1dquo;可入岗前一番试探，他连佩刀都不愿解，如此心高气傲，老夫真是不敢赌他会在威逼利诱下将你交出。再说，即便他为了聂明玦可以舍你，但此人心有七窍，难免不为你谋个生机之局。”
&1dquo;再说了，”他用脚尖轻轻踹了踹薛洋，垂眸道，&1dquo;无论如何，薛洋都会拼死护下你。”
&1dquo;你问我为什么要对薛洋出手，”他道，&1dquo;是因为你。”
晓星尘跪在奄奄一息的薛洋面前，抱着头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
&1dquo;你要杀我一个人，”晓星尘捂着嘴勉力压下喉中烫意，不可思议道，&1dquo;竟拿你氏族满门作赌去谋害仙督!你要杀我一个人，竟要将我身边所有人都逼死?”
他停下质问，用手温柔抚摸薛洋高烧滚烫的额头，伏在薛洋身上，慌乱不已。
晓星尘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在胡古月脚边缩得很小很小，仿佛变成了很虚弱的一团，单手去拉胡古月衣摆：&1dquo;你放过薛洋，你要怎么对我都可以，放过剩下这些人。”
他身怀绝世武功，手握霜华宝剑，本能取胡古月性命于手下。
可之后他怎么背着薛洋走出平龙岗竹林的迷阵?他体内被阴虎符的邪气侵入，又被编钟勾得乱魄，真要动起手来，胡古月若身怀什么恶器，也根本不是对手。
胡古月冷漠地看着晓星尘，笑一笑，弯腰要去掏薛洋怀中的阴虎符。
可晓星尘突然又横剑将他逼开，一步不让地挡在薛洋面前。
&1dquo;饶了薛洋吧。”他边说边痛苦地掩唇，出呜咽，语调却万分坚毅，&1dquo;别碰他，我跟你走，绝不反悔。”
胡古月冷冷看着他，突然甩出一柄飞刀，剜了晓星尘左膝一刀后又飞回老人掌中。
晓星尘果然直挺挺站着不躲，硬接下那刀，单膝跪在地上。
胡古月双目全是自负同快乐，施施然从袖中又翻出那个布包，轻轻抖开，转身道：&1dquo;去刑房。”
晓星尘抿唇，摇晃着站起来，将地上的降灾拾起，也不去管剑鞘，只塞剑身到薛洋手中，极为珍重而温柔地拂过薛洋混乱的脸，便转过身。
一只皓白如月的手突然伸出，死死揪住晓星尘衣摆。
晓星尘一怔，一根根掰开薛洋纤细的指头，跟着胡古月离去了。
石门落下之前，晓星尘还回头朝地上的薛洋望了一望。男子白绸覆眼，神态、身姿乃至抿唇的细微弧度都文静单纯，虽落魄之至，但举手投足间有种晓星尘独一无二的韵味，明月清风一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