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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左岩一句話,這秦川之外便多了一條運河,齊王招降曹家後,用了十二年的時間,在山外修了一條運河,美其名曰是為秦川通商,其實如何,大概只有他老人家地下有知了。
櫻或站在千葉峰的南天台上眺望山外那條早已乾枯的運河——怕是老齊王也沒想到他花了那麼多功夫修建的囚龍運河,短短几十年就廢棄了,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想防就能防得住的。
「周律還沒回來?」問身旁的芙蕖。
「沒見到,應該還沒回來。」
「……」曹彧一個個把她身邊的人派出去,讓她變成孤家寡人,這麼一來,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做不了,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呢?
「大人您看——」芙蕖指著盤山小路上的人影對櫻或道:「就是那個穿紅衣服的。」
「……」櫻或一時間沒弄明白她想說什麼——這丫頭近來好像有些長舌,所以很多話,她聽也當沒聽過。
「就是上次奴婢跟您說的那個笸籮女子,您的族人啊。」
笸籮……想不到笸籮人逃到了這麼遠的地方……
思緒因為「笸籮」二字飄散的有些遠,回神時,那紅衣女子已經來到了她們面前——濃眉、秀眼,長相不俗,年紀二十五六歲,看上去跟她差不多。
「你是笸籮人?」紅衣女子問得直白。
櫻或看一眼芙蕖,定是這丫頭多嘴說出去的,「是。」
「今天是什麼日子應該知道吧?」說話有些冷,準確的說不是冷,是慣性的下命令——笸籮女人曾經是多麼輝煌,竟能挺直背脊發號施令,她們的確該死——對這世上的男人來說,她們不滅,天下豈能消停,「今晚莊子上有集會,要是還有一點笸籮人的血性,過來看看。」
「……」她能說她的血性早在十九年前就沒了嗎?「好。」
紅衣女子見她應聲,也沒再多話,轉身便往曹家老宅的方向行去——
「大人,今天是什麼日子?」芙蕖在櫻或身邊也不少日子了,還從沒見她過什麼特殊的節氣。
櫻或抬手揉揉眉尾,「我也想知道。」今天是大年初十,她還真不知道這一天對笸籮人有什麼重要!
因閒著無事,所以當天晚上,讓鬍子帶著她們去了笸籮人的莊子——就在千葉峰下。
因在路上耗了不少時間,到地方時,只見滿院子跪得都是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正對著幾尊牌位跪拜,牌位上的名字是用金漆燙上去的,隔著老遠都能看清,這些名字櫻或都認得——月狐是她的母親,龍心是她的長姐,翼樂則是她的二姐,想不到他們竟然還給她們立了牌位……
「起——」一名老者高聲唱和著笸籮人的司儀語言,一時間竟讓櫻或有些迷離——真是久遠的回憶了……
眾人爬起身。
但見白天那個紅衣女子走到牌位前,面對院子裡的眾人,道:「今日是我東笸籮亡國祭日,十九年前的這一天,先王和世主戰死疆場,卿主自刎於城前,身為笸籮後裔,至死也不能忘卻這一天。」
聽著紅衣女子悲壯的聲調,站在暗處的櫻或卻一點也沒受感染,先王——也就是她的母親,的確是戰死疆場,但不是在這一天,而是在臘月初八——所以臘月初八這一天她從不喝什麼臘八粥。至於世主——她的長姐,更不是戰死疆場,而是當著她的面吞下了三粒金丸,掙扎一下的想法都沒有,就棄兩個妹妹而去。卿主——她的二姐,根本不是自刎,而是被火翎箭穿心而死,她們母女四人,有血性的只有母親一個,活下來看著國破家亡的則只有她一個。
「今天的確是不能忘記——」一道蒼老的女聲自院門口傳來——
眾人轉頭看過去——
一名老婦正坐在院門口的轎椅上,白髮蒼蒼,卻精神矍鑠。在得到眾人的注目後,老婦伸手從丫鬟手中接過龍頭拐杖,起身——腿腳似乎受過傷,走路有些跛。
但見老婦一步一拐地走到紅衣女子面前,站定,雙眼上下打量一番後,冷笑道:「你不是小卿主!」
眾人譁然……
老婦的拐杖在青石板上啪啪敲了幾下,示意眾人安靜——
見眾人依舊嘀嘀咕咕,老婦不慌不忙地從袖子裡取了塊亮閃閃的牌子舉過頭頂——眾人噤聲,因為那是笸籮王室的令牌——顯然這老太太有王室的關係。
「小卿主失蹤時,不過七八歲,你的年紀看上去的確正好——」老婦冷覷一眼紅衣女子,隨即面朝眾人,「王室子女出生時,都有國師占卜,以星辰命名,小卿主本神熒惑,這是很多笸籮人都知道的,但眾人不知道的是,國師除了為她們占卜取名,還為每位卿主都寫下注言,注言就封在每位卿主的生辰牌里,只有國師、先王和小卿主本人知道這注言的內容——」看向紅衣女子,「你既然自稱是熒惑卿主,那就該知道自己的注言是什麼!」
紅衣女子望著老婦冷笑的嘴角,靜默了半下,道:「你是什麼人?敢在這兒胡言亂語!」
老婦冷哼——沒有答話。
替老婦答話的是院門口的一個中年男子,「她正是先王當年的貼身侍者丘芹!老人家手裡的正是熒惑小卿主的生辰牌,裡面就封著小卿主的注言——」
這個中年男子在這群笸籮人中的地位應該不俗,因為他的話眾人都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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