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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們沒有一個人想到,村子裡還會有人活下來,在幾年後站出來,指出他們所犯的罪行。
村民字字泣血,都泰合已是面色慘白,可廉文曜臉上的表情幾乎沒有半點變化。
對著眾人義憤填膺的視線,他安然等到其他人再不開口時,才出聲道:「你口口聲聲說,是我、師妹與掌門屠了你們全村,可除了你們那幾雙眼睛,和『可能是』從我們身上撕下的衣物碎片,再沒有其他證據,我說的可對?」
村民氣憤不已:「你們那幾張臉,和五年前沒有半點變化,我們絕不可能認錯!」
「眼睛是最不可靠的東西,就憑這兒,你們就想給我定罪?那若是我說,我親眼看到你們與黎益寧狼狽為奸,是黎益寧將衣料碎片交到你們手中,要你們誣陷於我,是不是也可以定你們的死罪?」
短短几句話,竟是將村民說得張口結舌、辯解不能。
黎益寧一直混在人群之中。他頂著一張最普通不過的臉,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正準備站出來引導話題的風向,還沒來得及開口,耳邊卻響起了落照的聲音:「別急,我來處理。你待會兒拿好武器,趁亂下手就可以了。他們試圖馴化魔獸的時候,可不僅僅是對村民下了手。」
黎益寧將剛邁出去的半步收了回來。他想知道,落照會怎麼出手?
讓他感到驚訝的是,真正做出反應的,不是她本人,而是那幾名村民。
也不知道她何時同他們打好了關係,甚至還將某種特殊的花種交到了他們手中。
起初,黎益寧也看不出那花朵如稻穗般的特殊小花兒究竟有何作用。要不是在異域待得久了,他可能都看不出那是花的一種,還當那是什麼沒見過的果子。
村民手捧花束,僅僅用食指和拇指在穗上一捻,頃刻間,竟是燃起了熊熊火焰。
旁觀的修士們不明所以,只當他們憤怒異常,決定要放火泄憤,於是忙不迭便開始掐訣,用符紙喚出水來想要救火。
然而,水珠一沾上燃起的烈焰,立刻蒸騰出數不清的白霧。白霧直奔廉文曜三人而去,他們可以說是避無可避。
待到白霧散去,令眾人驚恐不已的一幕出現了——
幾人身體的一些部位,突兀地顯露出了魔化的特徵。廉文曜的左臂開始變形,都泰合身後拖出一條長長的尾巴,辛榮則是五官都移了位置,眼中一片猩紅,怎麼看都不像是人類的眼睛。
便是黎益寧,也被他們這副模樣嚇了一大跳,嘴唇小幅度地動了動,問落照:「他們到底是怎麼了?」
落照冷笑一聲:「他們幾個為了和魔獸建立更深層次的聯繫,殺死魔獸後,將魔獸的骨血吃下,並剖出其內丹與自己的靈力合而為一。只是他們沒想到,魔獸的力量太過霸道,竟然引起了他們身體的異變。為了掩蓋此事,他們想了不少辦法,不過嘛……魔花正好能激發出人體內的魔氣。」
眼睛是最不可靠的證據,那他們本身的變化,總該有用了吧?
她倒想看看,他還能怎麼強詞奪理!
出現了這麼大的變故,廉文曜原本的解釋再起不到半點用處。一片混亂中,也不知道是誰先喊出一聲「邪魔現世,誅殺!」,現場眾人立刻甩出各種符紙與咒術,使得現場捲入了更激烈的混戰之中。
幸好黎益寧之前就被提醒了,沒錯過這難得的機會,往師兄、師妹和掌門的後腦勺上加點攻擊符咒,以消去心頭之火氣。
整整三天以後,這一場鬧劇才終於收了場。
當日的混戰,使得三名罪魁禍重傷二人、輕傷逃逸一人。都泰合和辛榮皆身受重傷,都泰合因重傷不治而身隕,辛榮倒是勉強撿回一條命,可全身修為盡毀,還面臨正義盟代替受害者進行的追責。
廉文曜愣是殺出了一條逃生的血路,捂著幾乎被廢掉的胳膊走水路逃生,成了正義盟通緝令上的通緝犯。
至於三人對黎益寧一行的誣告,自然也不了了之。
村莊的倖存村民本已投入了生活中,只是心中中背著全村的重量,總是很難融入環境。此次總算將舊事盡數了結,他們應該會有更光明的未來。
不少事件的旁觀者都在推測,事情發展到了這一地步,始終下落不明的黎益寧總該回到摧岳門,坐收漁翁之利了。
摧岳門一下死了三根支柱,他就是那為數不多說法有分量的長老之一,稍稍使點手段,撈一個掌門之位輕輕鬆鬆。
可是,他沒有。
從上了通緝令開始,他和他的四個徒弟就徹底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簡直跟死了不存在一樣。即使後來情況發生了重大變化,他們也沒有現身。
到後來,所有人都確信,五人一定是被都泰合秘密處決,才會杳無音訊。
對於外頭的傳言,黎益寧並不在意,他正在為徒弟的事情而無奈。他們即將回到異域時,他才猛地注意到,原本的三人隊伍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條小尾巴。那個偷偷跟著他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正義盟盟主之女扶玉宣。
他正想客客氣氣地將人「請走」時,三徒弟元璟立一陣比手畫腳,急得就差當場開口說話了。
黎益寧給他遞上紙筆後,他飛地寫下了這樣一句話——
師尊,是我讓她偷偷跟著我們的。她從家中逃出來後無處可去,我們……我們真的不能收留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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