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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别云几乎不能思考，他维持着最后一分清醒，又重复了一次：&1dquo;去帮我找东西来，劈开铁链，不然以后我放火烧了你们整座悬清寺，再杀了你们每一个道貌岸然的和尚，我不怕杀孽。”

  妙悟最后还是去了，不知从何处找到一把劈柴的斧头，扔到床前便离开了。

  季别云捡起斧头，将四根铁链一一砍断，跌跌撞撞朝外走。

  他没去过胜境殿，便看着火势的方向一点点找去。

  路上的一切都变成了破碎的梦境，他看不清，仿佛所有感官都被封住，就连光脚踩在地面也感觉不到，眼里只有那片火光。

  等他终于来到胜境殿附近时，此处却只有观尘一人的身影。胜境殿是一座独立的大殿，与其他建筑隔得很远，附近也没有树林，故而孤零零地燃烧着。

  僧人站在不远处面朝着胜境殿，背影孤寂落寞。

  季别云终于找到了想见的人，再也忍不下去，喊了一声&1dquo;观尘”。他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实际上淹没在了大殿被火瓦解崩塌的声响之中。

  然而观尘还是听见了，转身惊讶地看向他。

  &1dquo;你怎么来了?”

  他靠近了一些，抬头看向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却觉得很是陌生。

  &1dquo;先帝是在这里驾崩的吗?”他问道。

  观尘有片刻的僵硬，脸上的担忧关心渐渐褪去，变成了一张冰冷的面具。

  季别云固执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不愿退缩，又问了一次：&1dquo;先帝是不是死在这里?”

  下一瞬，僧人转过了身，背对他继续看向无法挽回的火势。

  &1dquo;不是。”观尘答道，&1dquo;先帝是在宫里驾崩的，不过在胜境殿时他已经病了。”

  一旦承认，裂痕便无法再粉饰，观尘用一种旁观者的语气平静地说出了真相。

  先帝征战多年，毕竟杀伐重，到了晚年心病渐渐地也变重了，故而常常借拜佛来平息内心焦虑。起初都是觉明禅师为先帝讲经，但禅师随着年事增高身体也不再硬朗，便将此事交给了悬清寺大弟子，也就是观尘。

  讲经的地点定在胜境殿，先帝往往会屏退所有人，独自坐在屏风后。

  &1dquo;你也知晓我懂熏香，当时我在香炉之中加了一味药，若遇上神思郁结之人可致心神恍惚，甚至多生梦魇。”观尘道，&1dquo;先帝疑心重，却不会怀疑到我身上，他只会怀疑过往的杀孽都找了回来，从而更加迫切地寻求佛祖庇佑。”

  不远处，胜境殿的大梁终于不堪重负，开始往下坍塌。

  等到巨响声过去，观尘才继续道：&1dquo;可是佛祖没有庇佑他，一日日过去，先帝精神愈不济，即使有太医诊治也治不好心病。最后那段时日，我在殿内多放了一道衣架，进殿之后会将沾雪的外袍搭在上面。隔着一道屏风，那影子在恍惚之人眼中像极了张牙舞爪的鬼魂，先帝一生杀的人不计其数，或许他也不知是哪一个人死后前来索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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