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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儿难道忘了,当年咱们娘俩在冷宫打饥荒,勒紧裤带艰难度日的时候,是谁天天给咱们娘俩送馍馍送菜,送热汤热水的?”
傅景桁从老莫手里接过一盏西湖龙井,就着茶杯沿啄了一口,“阿嬷不知内情,她做那些别有居心,她并非善类!”
“现下里在你心里就只有隔壁那个狐狸精是善类?就因为狐狸精有个能爹和外祖?”阿嬷愤怒地拿起拐杖,忘了自己还在装病,叉着腰中气十足道:“瑾丫头如果不是善类,她会在小时候宁可自己饿肚子,把自己口粮省下来给你吃?你病了她去她义父那边偷药被打得屁股开花?刺客刺杀你她给你挡刀挡箭,险些丢了小命,现下里阴雨天她后腰旧疾还疼,几天趴在榻上起不来呢。”
“这不过是表象。”傅景桁将茶盏搁在桌上,“阿嬷不要被她欺骗,她那么做是苦肉计,为了取得朕的信任罢了。往后关于朕的事情,起居行踪这些都少和她说!她是摄政王那边的人,和咱们并不一心。”
“好好好。而今哥儿长大了,出息了,是万岁爷陛下,咱们这些旧人都高攀不起了。小兰,给老身收拾行李,走了干净,走了干净啊!”老太太说着便拄着拐杖往门外走去,“人都说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诚不欺我。盼着你娶她,盼来了你抛弃她。好好的一个家,散了吧!”
小兰就真的去帮老太太收拾行李,其余仆从丫鬟呼啦啦跪了一地口中叫着,“老祖宗息怒。外面天黑路不好走,老祖宗留步呀!”
“那苦命的丫头,自小死了娘,后娘把她卖青楼不知受了多少苦。好容易有个港湾,和咱娘俩相互照拂着。如今哥儿带头欺负她。出息了!”阿嬷一脚踏出门槛,拐杖敲在地上直作响。
傅景桁俊脸上露出慌张之色,忙绕至阿嬷身前,将去路挡住,“阿嬷何去?”
“老身也要去奴才所居住,老身去住在奴才所打头第一间,拿个棍,支个碗,开始要饭!你看看第二日你的脊梁骨能不能被大臣们戳破。”阿嬷认认真真道,“一国之君的乳母住奴才所要饭去了!荒谬,滑天下之大稽!”
傅景桁冷着俊脸,“阿嬷!不要闹了。”
莫乾忍不住嗤一声笑出来,君上虽是九五至尊,在阿嬷面前,却显得好无助的样子。
阿嬷轻轻一咳,“如果不想丢人丢到大臣面前,如果不想让老身继续闹,也不是没有办法。”
“阿嬷请说。”傅景桁恭谨道。
“哥儿连夜就去奴才所把瑾丫头给接回来!”阿嬷厉色道。
第5章朕…去接瑾丫头回来便是了
傅景桁不言,噙着一丝淡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去奴才所!现下就走!”阿嬷又招呼着左右班子迈步出门,“去要饭,当个老乞儿。”
傅景桁睇了眼阿嬷那颤巍巍的苍老却倔强的背影,终于沉声道:“朕…去接瑾丫头回来便是了。”
阿嬷立刻折回来坐在高堂大椅上,“老莫,备车,用大宛马拉龙辇,快去快回。老身等你们回来。要快,老身这病是真撑不了多久了。”
傅景桁:“。。。。。。”
莫乾一怔,老太太这中气充沛的样子,可谓是女中豪杰的典范了,装病装的理直气壮。。。
***
文瑾背着包袱来到奴才所时,已经接近了后夜子时。
奴才所位于皇宫的后端,地势颇为偏僻,过了道清湖,在杨柳岸水榭小楼这边,夜路静悄悄的,树杈子上秃鹫偶尔叫几声,阴恻恻的。
“这边走,跟上来。”管事的宋头儿迈着深深浅浅的步子走在前头,领着文瑾往宿寝走,眼睛时不时回头往文瑾身上瞄。
这便是黑衣人斥资千两白银让他做掉的君上享用过的女人吗,果然香肌玉骨,朱唇粉面,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啊,这个腰细的老子现在就想弄她,今晚上老子赚大了,人财两得。
“唔,好。”文瑾跟着宋头儿走进了奴才所,后夜里奴才们都睡下了,所里静悄悄的,只有她和宋头儿的脚步声,宋头儿不怀好意的目光使她心生戒备,她往常落夜了并不出门,现在世道乱,女孩不好走夜路,坏人很多,女孩子要警惕并保护好自己。
“你的屋子在这里。时候不早了,先休息吧。明儿一早,我给你安排些洒扫的活路干干。”
来到后院里靠最里的一间屋子前,宋头儿推开了屋门,同时将一盏昏黄的油灯递给了文瑾。
“明白了。谢了。”文瑾不和此人做过多眼神接触,拿着油灯快进入屋内,反手将门关起,并落了门闩。
屋子颇久没有人居住了,桌子上有着厚厚的灰尘,角落一张小破床,窗下一张掉了半个桌角的木桌,满室酸臭的腐朽味道,这些年跟着桁哥住惯了龙寝,娇生惯养习惯了,强烈的反差,使她鼻头一酸,险些落泪,她深吸一口气,不让眼睛里的液体滚落。
小时候娘死后,看花灯时候,继母故意把她扔在街上,并和牙子串通把她卖给了青楼,在青楼做过几个月苦役,挨打受骂,忍饥挨饿也是吃过苦的。她很快调整好情绪,不让自己悲观,在任何逆境,人都需要给自己加油鼓劲儿,苦是暂时的,总会好起来的。
想必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她被配奴才所的消息不知几时能传到义父耳中呢。
文瑾爱干净,纵然此时境遇不好,但是日子是自己的,不能将就,她拿起抹布将小桌子擦了擦,将体己包袱搁在桌上,随即将床褥上的灰尘抖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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