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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今竹扶着玫瑰椅站起来，此时房间六个宫灯全部点亮了，照的黄花梨玫瑰椅上的木纹脉络都看得清，沈今竹没有刚才那么害怕，定定的看着沈佩兰，说道：&1dquo;姑姑，你要信我，我没有骗你。”

  看着沈今竹可怜巴巴的样子，沈佩兰有些心软，但想起以往熊孩子的各种&1dquo;丰功伟绩”，她自是不信的，说道：&1dquo;信你？你以为我是母亲，相信三弟会不经过二弟的容许，私自带着你回金陵？这种弥天大谎都能说的那么坦然，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沈今竹哑然，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千里奔金陵之事她确实说谎了，但有鬼是真，可这时却没有人相信她了。

  看到小主人如此窘迫，冰糖走到沈佩兰身边耳语道：&1dquo;四夫人，不管有鬼没鬼，表小姐被吓坏了是真的，您仔细瞧，她都吓的尿裤子了，身上，被褥里，还有我腿上都是尿湿。”

  &1dquo;哦？”沈佩兰说道：&1dquo;你怎么不早说？”

  冰糖眼角余光往四周一扫，低声道：&1dquo;表小姐八岁了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怕表小姐尴尬。”

  沈佩兰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沈今竹一直坐在冰糖腿上、又不顾形象坐在地上，这会子又靠着玫瑰椅，原来是维护她脆弱的自尊心。

  都吓尿了，这孩子应该不是撒谎，可能是梦魇了，这也难怪，小孩子刚到搬到陌生的地方，是有些害怕的。沈佩兰走到床前，摸了摸被褥，确实濡湿了一片，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尿臊味，可是怎么床上有些撕开的纸片？

  捡了几片凑起来一瞧，隐约看出是个人形，沈佩兰说道：&1dquo;怎么把钟馗铺在床上？”

  今夜是有史以来最丢人的一天：吓尿床了、画母亲被认为是钟馗。沈今竹愕然，到底不好意思说出实情，其实她是受吴敏所感，思念素未谋面的母亲，无奈画技太差，把母亲画成钟馗，只得说道：&1dquo;画着玩儿的，觉得有，就搁在枕头底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出来了。”

  沈佩兰说道：&1dquo;又再胡闹，中元节将至，听些鬼神之说，又画什么钟馗，难怪会做噩梦。”

  沈今竹忙说道：&1dquo;我不是做梦，我——”

  &1dquo;好啦好啦，我不和你说了，赶紧睡觉，明日好些客人要来恭贺居，你这个做小主人的可不能打着呵欠招呼客人。”沈佩兰和母亲沈老太太一样，都不信鬼神，觉得小孩子么，有时候分不太清梦境和现实，梦境太真实、太可怕了，以为是真的生过——连大人有时候也会这样疑神疑鬼的呢。

  &1dquo;瞧你吓的一身汗，擦擦身子，换件衣服再睡。”沈佩兰假装摸了摸沈今竹的后背，替她遮掩尿床，又吩咐道：&1dquo;冰糖，床上撕扯的纸片太乱，你换一套被褥。”

  沈今竹从浴房出来，金钗服侍着穿上干燥的寝衣，沈佩兰已经和玉钗离开了，留下福嬷嬷&1dquo;看场子”。

  福嬷嬷说道：&1dquo;冰糖，你今晚和表小姐一起睡在床上，要是再做梦啊，就轻轻叫醒她，可别再吓的又哭又闹了，金钗，你和我一起在耳房值夜，有什么动静就过来看看。”

  待众人再睡下，卧房里留了一盏黄豆大火光的琉璃灯，不再是一片黑暗。

  冰糖是唯一一个沈今竹自己挑的丫鬟，起码相貌身材上很对她的喜欢，这样的人睡在她身边，沈今竹觉得安全了，她打了个滚，将头埋在冰糖胸前，悄声道：&1dquo;冰糖姐姐，那啥，我尿床的事情只有你和姑姑知道吧？”

  冰糖嗯了一声，&1dquo;奴婢记性不好，那床上明明是小姐的汗水和眼泪，那里尿床了。”

  这机灵，这贴心，不动声色就维护了小主人的&1dquo;尊严”！果然不愧为是豪门大家出来的大丫鬟，难怪都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呢，沈今竹很满意，光头在冰糖胸脯里拱了拱，头上鸡毛毽子般的两撮头拂过冰糖的颈脖，冰糖受痒不住，不禁笑起来，她一笑，脸上的酒窝就更深了。

  沈今竹伸手摸着酒窝的痕迹，喃喃道：&1dquo;我看过娘的画像，画的是左侧面，也长着酒窝，低着头摇着摇篮，祖母说，里面躺着的是我哥哥，那是我哥哥过百岁时，父亲亲手画的。母亲圆脸，眉毛很长，眼睛大大的，很好看的。每年她的忌日，我都会去她画像前烧香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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