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抄检大观园 杜绝宁国府(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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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春说:“如果说是传递,除了后门的张妈之外,应该没有别人了。他常常和这些丫头们暗中交流,这些丫头们也都帮他的忙。”
我听后,命人把这些东西暂时交给周瑞家的保管,待明天再商量对策。然后离开了惜春,转向迎春的房间去。
迎春已经入睡,丫鬟们也正准备睡觉,我们敲了好几次门才开。我吩咐道:“不要吵醒小姐。”然后我们进入了丫鬟们的房间。
因为司棋是王善保的外孙女,我特意要看看王家是否藏了私物,所以我留心检查了她的箱子。先从其他人的箱子开始,都没有找到什么东西。等到司棋的箱子,搜查了一番,王善保说:“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正准备盖上箱子时,周瑞家的说:“等等,这是什么?”说着,他伸手抽出一双男子的锦带袜和一双缎鞋。还有一个小包袱,打开后现里面有一块同心如意的玉坠和一张纸条。我们把这些东西递给凤姐。
凤姐因为平时理家务,常常看账目,所以也识得几个字,她看到那张纸条是一张大红双喜笺帖,上面写道:“姑娘回家后,父母已经察觉你我之间的意思。但姑娘尚未嫁出去,还不能完全实现我们的心愿。如果能在园中相见,可托张妈传个信息给我。在园中见面,比回家说话更好。千万,千万。另外还赠送两个香袋,已经附上一串香珠,表达我的心意,请一定珍藏。表弟潘又安敬上。”
凤姐念完,不生气反倒是笑了起来。其他人都不识字,王家的也不知道外孙女和姑表兄弟之间有这样风流的事,看到这双鞋子和袜子,他的心里已经有些不安,再看到那张红纸条,凤姐笑着说:“这倒好笑。你是司棋的老娘,他又是你外甥,怎么会姓潘呢?”
王善保听到这个问题觉得很奇怪,只能勉强回答:“司棋的姑妈嫁给了潘家,所以他姑表兄弟姓潘。上次逃走的潘又安就是他表弟。”
凤姐笑道:“原来如此。”然后说:“我念给你听。”说着,她从头念了一遍,大家都吃了一惊。
王家都想找人的错,没想到自己反倒被抓到了,既气愤又尴尬。周瑞家的四人问他:“你都听到了吧?明明白白地写着,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根据你所说的,我们应该怎么处理?”
王家人只恨自己找不到地缝钻进去。凤姐笑着看着他们,对周瑞家的说:“这倒也好笑。你们做丈母娘一点也不用操心了,他们俩都自己给你们找了个好女婿,大家都省心了。”
周瑞家的也笑着附和。王家则无处泄愤,只好自己打自己的脸,骂道:“可恶的妓女,害得我现在陷入这样的境地!说一嘴打一嘴,现世报应就生在我的眼前。”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笑个不停,又半劝半讽。凤姐看到司棋低头不作声,却没有畏惧或羞愧的表情,觉得真是奇怪。她意识到现在已经很晚了,也没必要再盘问,担心司棋会在晚上自责而去寻找不幸。于是她叫来两个婆子监督她,然后带着人和证据回去,自己也休息去了,等待明天再处理。
没想到到深夜,又连续生了好几次事件,下体不断流血。
至次日,便觉身体十分软弱,起来晕,遂撑不住。请太医来,诊脉毕,遂立药案云:“看得少奶奶系心气不足,虚火乘脾,皆由忧劳所伤,以致嗜卧好眠,胃虚土弱,不思饮食。今聊用升阳养荣之剂。”
写毕,遂开了几样药名,不过是人参,当归,黄芪等类之剂。一时退去,有老嬷嬷们拿了方子回过王夫人,不免又添一番愁闷,遂将司棋等事暂未理。
可巧这日尤氏来看凤姐,坐了一回,到园中去又看过李纨。才要望候众姊妹们去,忽见惜春遣人来请,尤氏遂到了他房中来。
惜春便将昨晚之事细细告诉与尤氏,又命将入画的东西一概要来与尤氏过目。
尤氏道:“实是你哥哥赏他哥哥的,只不该私自传送,如今官盐竟成了私盐了。”因骂入画“糊涂脂油蒙了心的。”
惜春道:“你们管教不严,反骂丫头。这些姊妹,独我的丫头这样没脸,我如何去见人。昨儿我立逼着凤姐姐带了他去,他只不肯。我想,他原是那边的人,凤姐姐不带他去,也原有理。我今日正要送过去,嫂子来的恰好,快带了他去。或打,或杀,或卖,我一概不管。”
入画听说,又跪下哭求,说:“再不敢了。只求姑娘看从小儿的情常,好歹生死在一处罢。”
尤氏和奶娘等人也都十分分解,说他“不过一时糊涂了,下次再不敢的。他从小儿伏侍你一场,到底留着他为是。”
谁知惜春虽然年幼,却天生成一种百折不回的廉介孤独僻性,任人怎说,他只以为丢了他的体面,咬定牙断决不肯。更又说的好:“不但不要入画,如今我也大了,连我也不便往你们那边去了。况且近日我每每风闻得有人背地里议论什么多少不堪的闲话,我若再去,连我也编派上了。”
尤氏道:“谁议论什么?又有什么可议论的!姑娘是谁,我们是谁。姑娘既听见人议论我们,就该问着他才是。”
惜春冷笑道:“你这话问着我倒好。我一个姑娘家,只有躲是非的,我反去寻是非,成个什么人了!还有一句话:我不怕你恼,好歹自有公论,又何必去问人。古人说得好,‘善恶生死,父子不能有所勖助’,何况你我二人之间。我只知道保得住我就够了,不管你们。从此以后,你们有事别累我。”
尤氏听了,又气又好笑,因向地下众人道:“怪道人人都说这四丫头年轻糊涂,我只不信。你们听才一篇话,无原无故,又不知好歹,又没个轻重。虽然是小孩子的话,却又能寒人的心。”
众嬷嬷笑道:“姑娘年轻,奶奶自然要吃些亏的。”
惜春冷笑道:“我虽年轻,这话却不年轻。你们不看书不识几个字,所以都是些呆子,看着明白人,倒说我年轻糊涂。”
尤氏道:“你是状元榜眼探花,古今第一个才子。我们是糊涂人,不如你明白,何如?”
惜春道:“状元榜眼难道就没有糊涂的不成。可知他们也有不能了悟的。”
尤氏笑道:“你倒好。才是才子,这会子又作大和尚了,又讲起了悟来了。”
惜春道:“我不了悟,我也舍不得入画了。”
尤氏道:“可知你是个心冷口冷心狠意狠的人。”
惜春道:“古人曾也说的,‘不作狠心人,难得自了汉。’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为什么教你们带累坏了我!”
尤氏心内原有病,怕说这些话。听说有人议论,已是心中羞恼激射,只是在惜春分上不好作,忍耐了大半。今见惜春又说这句,因按捺不住,因问惜春道:“怎么就带累了你了?你的丫头的不是,无故说我,我倒忍了这半日,你倒越得了意,只管说这些话。你是千金万金的小姐,我们以后就不亲近,仔细带累了小姐的美名。即刻就叫人将入画带了过去!”说着,便赌气起身去了。
惜春道:“若果然不来,倒也省了口舌是非,大家倒还清净。”
尤氏也不答话,一径往前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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