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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温瑜心里更有着深深的自责。他从来没有去接孩子，只是因为他不希望自己的腿疾多多暴露在孩子和他同学的面前，让自己的孩子在同学面前自卑，也不希望其他家长知道裴煜祺是他裴温瑜的儿子。

  他担心迎来媒体过度的曝光甚至恶意曝光，担心自己孩子的生活受到干扰，也担心其他家长和孩子会用有色眼镜看待裴煜祺——爸爸残疾，妈妈早逝……

  却没想到过度的隐藏自己，反而让裴煜祺遭受了霸凌……

  是他做错了。

  一步错，步步错，竟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那么多……

  “裴总，目前没察觉出沈雪有任何可疑现象。她一直对少爷非常关心和照顾，少爷也十分亲昵她。只是……”录音的那个保镖欲言又止，“……听到少爷喊她‘妈妈’……”

  保镖们最初报告沈雪对少爷有过分亲昵的行为举止时，周启华叹了一口气把沈雪的悲惨过往一一说了一遍。他们才知道，原来照顾少爷的老师有一个已逝的儿子，和少爷正巧同名，所以把少爷当亲生儿子一样疼爱。

  后来，他们就把沈雪对少爷一切溺爱的行为全部合理化。

  望着少爷一点点开朗，有时候还会奶声奶气叫他们叔叔时也会一同为裴总感到高兴，但……这不代表沈雪能让少爷叫她“妈妈”！

  虽然隐约听到一两次，保镖们都怀疑是不是听错了。但还是觉得有必要告知裴总……尤其是今天沈雪维护少爷的那番言……

  这个沈雪……不会真把自己当作是少爷的妈妈吧！

  少爷从小没有妈妈，若是有人利用母爱控制住少爷，让少爷离不开自己，那对裴总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我今天正好录到了一句。”保镖说着，立刻播放了这段录音。

  “我怕……给妈妈惹麻烦……”

  录音里低落的童音让裴温瑜的心脏一阵紧缩，他低声道：“我知道了。把录到音频都给我吧。再继续观察她，有奇怪的行动立刻通知我。”

  “是啊，我家小孩就是自己独立上厕所的！不止独立上厕所，还独立吃饭，独立睡觉……”

  “你家小孩不是嘲讽我家小孩傻子吗……明明比我家大，却还不会自己上厕所，那比我家小孩还蠢的孩子又是什么呢？”

  ——我家小孩……

  同样的几段话，裴温瑜反复地听着，越听越像是薛蕙羽生气时的语音语调。

  她气怒的时候，尾音会高八度上扬，越是生气，语气里就越是会带上这种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

  他想象着这样的场景，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和薛蕙羽吵架的种种，突然像是卸去了力量一样瘫在了床上。

  蕙羽……并不会站出来维护他们的儿子……

  更不会用“我家小孩”这样溺爱的词形容他们的孩子……

  她到死前都用着嫌弃的词句把他们的孩子当成一个负担和累赘。

  但是——

  明明知道她不会那么做，也不会那么说，明知道自己不该把这样的挂念牵强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却还是忍不住把几乎是同样的声音反反复复地听着。

  就好像，她又回来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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