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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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里意识到,自己道听途说来的那些所谓“把柄”,晋惕也同样掌握,甚至手里还有死尸为证。若真那么容易灭掉沈舟颐的话,那日在满月宴上也不会发生二夫争一女的闹剧了。
……
且说戋戋这一头,清霜按照戋戋的吩咐帮她从外面办来一张路引。路引是真的,不过非是去金陵的,而是往近处钱塘的。官差说当下局势紧,若要往金陵去,还须得先到钱塘府重新签办路引。
依据本朝的律例,为防止流民乱窜扰乱治安,寻常平民若要离开本地必须有正当理由。戋戋一介闺房女子又不远嫁,用她的名义是办不下来路引的,所以清霜给她的这张路引还是套沈舟颐的名号,打着去钱塘经商的幌子才得获取。
因而戋戋要一路女扮男装,遇到卡口时自称沈舟颐,假装她就是个男人。那人若知道自己的身份被如此冒用,非得气得肺炸不可。戋戋同样觉得膈应,为何自己都决定逃跑了还要和他缠夹不清。
戋戋仔细收下那张往钱塘的路引,又往自己的软布包中多塞了两套男子袍袖。
既然不能直接去金陵,那么她出逃的路线相应地有所改变。从临稽到钱塘不过两天两夜的路程,钱塘水网繁密,河港纵横交织,四通八达。到达那里后,她不一定再按原目的地行进,南走水路可达新安、婺州,北上山路亦可至晋陵、滁州,天高地阔,随她任意选择。
她画了一张小小的舆图藏在珠花中空之处,既隐蔽又可靠,以便不时之需。
刚刚完毕,便听双页门传来嘎吱几声响,沈舟颐来了。戋戋匆忙收拾桌面,随手扯过旁边的佛经假意诵读。
沈舟颐走过来瞥见,深感意外:“怪了,你平日不总说这书奥涩难懂吗,今日怎生有兴致读?”
戋戋挤给他生涩的淡笑,插在鬓间的珠花颤颤作响。
“被哥哥勒令闭门思过,我也总得找点事情做不是。”
沈舟颐信然嗯了声,显然来找她的重点不在这。轻扣响指,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进屋,上来就不客气地在她闺房中乱翻乱找,长笤帚尤其清扫床底下。
戋戋惑然,随即愠色道:“舟颐哥哥这是何意,搜我的房吗?我又做错了什么?”
沈舟颐目光幽幽,充满审视,对她的不信任写在脸上。
昨日他为床底下的一状似包袱之物差点绊倒,事后越想越可疑,怕她打什么歪心思,所以今日才特意叫人把她的房间里外搜查一遍,以绝后患。
“只是例行洒扫而已,妹妹别反应过度。”
戋戋捏紧拳头:“我的房间,自有清霜每日替我洒扫。”
“那也再扫一遍。”
戋戋心头虽恨,却并不能阻止。片刻婆子们就从床底下翻找出一个脏兮兮、软塌塌的布包来。
沈舟颐陡然生疑,骨节敲敲桌面,声线颇有森意,“这是什么?”
气氛骤然降到足以结霜的程度。
戋戋木讷讷矗在原地不开口,沈舟颐将那包袱推在她面前,“打开。”
汗水滑过面颊,戋戋面如土色,执拗着不肯动手。
她吞吐闪烁地躲避,小声恳求他道:“你给我留点尊严好吗?”
她愈是这样,便愈是可疑。
沈舟颐一字一顿:“打开。”
两颗硕大的泪珠滚落,戋戋干净的面庞满是痛苦和难堪。沈舟颐耐心耗尽,直接烦躁地命婆子将那包袱抖落开来,戋戋捂住双眼不敢看。
然包袱里,却仅存些沾血的亵衣亵裤。
……原来只是幺小姐羞赧好面子,不肯让下人浣洗被自己葵水弄脏的亵裤,这才偷偷藏在床底下打算自己清洗掉的。
沈舟颐思虑未褪,未置可否。
戋戋不堪其辱,霍然起身,义无反顾就要以头撞墙寻死。沈舟颐起初冷眼旁观,后见她去势坚决,砰地一声竟真撞得额角渗出鲜血,暗暗心惊,忙拽住她,双臂将歇斯底里挣扎的她圈在怀中,沉声哄道:“你疯了?这么用力,不想活了吗?”
戋戋几番挣扎不脱,赌气道:“放开我,我死不死关你什么事?”
沈舟颐本还有思绪未清,被她这么一磕顿时生出几分愧仄来。他顾不得其他,低吼着叫人拿来绷带和药酒,抱她到床榻上药。戋戋仍在不住啜涕,晕晕乎乎歪在他怀中,胸脯一起一伏地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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