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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穆是真的半点药都不想喝,如今也没有心情喝药,然而容沥却转头对着他道:“阿穆乖,去喝,好好补一补你在西越战场的亏损。”
容穆顿时噎住,他知道王兄还在为碧绛雪折损花叶而生气,此时便也不敢再犟了,只好一步三回头的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江蕴行果真等在外面,或许是天寒地冻,他手上没有端着药碗,而是在偏殿用水温着。
“殿下脸色瞧着有些惊白,您可万万不能急火攻心啊。”江蕴行有些忧虑道。
容穆头痛回:“知道了知道了。”
他的脚步刚一离开,亭枝阙中,商辞昼就收回了视线,他又重复问了一遍之前被容穆打断的问题。
“……为何不叫同样身具能力的王族之人齐心协力?孤想,恐怕是王庭已经拿不出这样的人了吧,亭枝如今是唯一一个,”商辞昼声音低道,“孤不问以往的人都去哪了,孤只要知道,他们都是在南代国遭遇的不幸,这理由就已经足够孤将亭枝养在大商,好叫他彻底远离是非之地。”
容沥也撕下了在容穆面前那份最后的和善,他语气冷如数九寒天:“我南代如何,还轮不到你这个别国皇帝来置喙,故国水土养人,他在大商过冬,只会是移根动土万般不适。”
商辞昼:“万般不适……那也比他在南代国好得多。”
容沥怒从心头浮上脸面,他忍住那股子动手的冲动:“你究竟有没有听本王说话?若不是考虑到阿穆的身子与心情,本王何需与你周旋这么多?长兄如父,本王比你更有立场保护他!”容沥咬牙切齿道:“商辞昼,你一意孤行,果真是蛮不讲理的恶狗一只。”
商辞昼看着容沥怒气浮现的面容,反而诡异的平静了下来,等容沥语毕半晌,他才缓缓说出了没在容穆面前说全的话。
“孤方才说他有救世之心并非虚言,亭枝总是会损伤自己来为别人谋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叫孤心惊胆战,你只想着带他回去,但你究竟明不明白,他偶尔会有一种几不可查的自毁倾向——只要他觉得这件事火烧眉头非做不可。”
商辞昼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一个人,你就算如何护住,他留于南代,早晚也会见不得人间疾苦而动用自我,孤就是这么自私自利,这天下人就算是死绝了,孤的亭枝也不能再有半分损失。”
“半分,都不能。”
第8o章枯枯第8o天
容沥下意识道:“你说什么?”
商辞昼却不言语了,只轻轻摸着桌角的莲花摆件。
容沥背后蓦地松下,他突然想起了容穆刚回到南代国的时候,瞒着他私自在王庭的莲花池子里动作,那个时候他制止了,但最终又拗不过。
他之所以能允许容穆小范围的动用灵力,是因为“花君”在南代从救世神迹,已经变成了一个古旧的不知真假的传说。
这么多年,他封存记载,消去族谱,叫花君殿蒙尘不再出现在世人面前,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忘记南代还有这样的一个存在,就算容穆不听话动用了一丁点灵力又如何?
容沥大可以再利用这一点,叫人们以为容穆天生福相,而不是他就是神迹本身。
这样南代百姓会更快的接受容穆归来,就算他拨出三千神射营,神射营将士也不会心生怨怼,而是对身为王族的容穆自内心的尊崇——以为是他携带气运回归,才叫南代重承蒙上天眷顾。
不会有很多人再去议论“花君”,而功德会同样降落在容穆的身上,容穆想玩可以在王庭内变成莲花,泄露一点无伤大雅的灵力也没关系,不想玩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王子,人们依旧会喜爱他,而不会将生的希望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容沥要叫所有的史书不再记录,叫所有的言论都埋于过往的尘土,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十年,整整十年,人都换了好几茬,还能有多少人知道花君的特质?
——他从太子时便开始谋划这一切,只为了不叫悲剧降临在自己的亲弟弟身上。
花君,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
而容沥万万没有想到,从商辞昼口中会听到这样的话语。
他将一切都准备好,但容穆却好像依旧逃不开花君的魔咒,就算没有早夭,他也有商辞昼口中的自毁倾向。
商辞昼看南代王面上表情过于深沉复杂,就像他刚摸清楚这一点的时候,晚上夜不能寐也要盯着容穆一样。
容穆最近的一次冲动行为,就停留在不久之前的天坑。
商辞昼甚至不想再去回忆,周围灰黑一片,他刚恢复意识,就感觉到容穆拔刀的那一刻。
那一刻当真是叫他魂飞魄散,以至于这些天直到回到京都,他都不能教容穆离开他的视线太久。
亭枝阙中尽是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容沥才沉声开口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商辞昼:“千真万确,孤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人,若非万不得已,你以为孤会违背他的意愿,看他蔫巴巴的待在这大商?”
容沥闭了闭眼睛:“阿穆总是有自己的主意。”
商辞昼:“是,他总是有自己的主意,有时候还不会与孤讲,往往是事到跟前,孤才知道他做了什么,就像这次悄悄来西越战场一样。”
容沥似乎有些疲惫没再说话,他起身,正要往偏殿走,就被商辞昼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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