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愿赐骸骨归河西(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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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多日来无时无刻不被文武百官围的满满当当的金銮殿,在洮氏庶子央已稳稳把控住河西局势的喜讯传来后的当下,终于空了。
浑圆的金柱高高耸入烛火不可及的黑暗里,一重又一重纱幔随穿堂而入的夜风轻扬裙摆,而大煜王朝年轻的帝王就只身立在金柱中央、一重又一重纱幔之后的汉白玉台阶上。
坐落在银月清辉之下的五脊殿寂寥的不像话,而立在五脊殿之下的他,远比五脊殿还要寂寥的多。
以长衡山左辅阁少主白清酒身份潜伏在河西洮氏府邸的周九卿传回手书,贺他数年筹谋终如愿以偿,将王朝历代帝王唯有用和亲法子收揽笼络的河西彻彻底底拿捏入手掌心,从此封妃立后不再受城邑牵制,原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宫同曾在他面前无比坚决笃定的说要皇后之位的那个人分享喜悦,然而……
然而,本应在东缉事厂养伤的小太监来了。
小太监穿着那身他赐给他的黑衣蟒袍,屏退殿中所有人,穿过根根金柱和重重纱帐径直走到汉白玉台阶之下,仰起一张美的不似人间俗物的脸望着立在汉白玉台阶之上的他,没什么表情的说“奴才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这些年奴才再不喜欢陛下这个主人,也一直兢兢业业的替陛下大杀四方,奴才以为,朝夕相对了一年又一年,陛下对奴才这把刀终归是有些情分的,可原来……”
话及此处,小太监抬脚再踏上一级汉白玉台阶,“可原来啊,陛下就是陛下,刀就是刀,哪有活物对死物生出情分来的,更何况奴才这个死物还是陛下早就恨不得用鞋底子碾进泥泞里去的存在。”
他的眼睛看不见,耳朵却异常灵敏,小太监踏上第二级汉白玉台阶后没停下,而是一级一级拾阶而上,最后停留在抬手就能触碰到他的最后一级汉白玉台阶上。
不喜与除开御前侍奉之外的中官站的如此近,他几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开口叱问,“又什么疯?”
听见这句话,小太监咧开嘴角自嘲般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抬脚顺势迈入汉白玉台阶之上,与他立在同一个高度。
“陛下……”收起嘴角裂开的弧度,小太监满腔怅惘的叹了一口气,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佯装洞悉一切实际上却连咫尺之内的自己都看不见的尊贵帝王,一字一句问,“陛下究竟何时找到奴才阿姐的?“陛下既找到了奴才阿姐,为何要瞒着奴才?”
腔调不重但也绝不算轻的问话声传入耳中,他因时局好转而漾开的那一点点开怀一瞬荡然无存。
略作沉默,他压着擎齿缝里渗出来的酸涩反问,“你……见过江江了?”
“不……”小太监想也没想的否认,就在他误以为两人还没见面的当口,他复听见小太监噙着浓浓的笑意炫耀般的道,“不是奴才去见的阿姐,而是阿姐来见的奴才。”
最后半句,生怕盲了眼的帝王连带着听觉也变得迟缓,小太监刻意拔高音量,说的字正又腔圆。
不可否认,这世上最知道懂帝王需要什么的是帝王案前的大监,但最懂如何戳帝王心窝子的是帝王面前的小太监。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夙淮都喜欢唤欢喜小太监,以往或许是囿于欢喜的年龄,但后来,绝对是因为欢喜的小人行径,就好比当下——
他问他是否见过江江了,他却偏要强调是江江来见的他,由始至终,小太监欢喜都是那个唯一能将刀尖稳稳扎入帝王夙淮命门上的人。
只有这一刻,夙淮无比庆幸自己瞎了眼,陷在黑暗里,看不见这世界万紫千红的同时,也看不见跟前人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一句“而是阿姐来见的奴才”似还不够锋利,小太监微挑眉峰,继续滔滔不绝的往下说“陛下只当奴才是一件大杀四方的死物,但奴才的阿姐从不这么觉得,陛下不愿意告诉奴才阿姐回来了,奴才的阿姐却忍不住不来见奴才,倘或奴才记得没错,擎小陛下便总跟奴才比较在阿姐心里的分量,可陛下为何从不好好想一想,奴才的阿姐都为奴才做了些什么,又为陛下做了些什么?”
“四岁,不及人高的阿姐抄起一根小木棍将奴才护在身后,六岁,阿姐将一只脚踏进鬼门里关的奴才又拽回了人世间,二十岁,阿姐抛下荣华富贵和陛下您义无反顾的随奴才踏上浪迹异乡的道儿,后来……后来啊,阿姐还为奴才要了大煜王朝堂堂太后的命,做了被全天下通缉的杀人凶手,与此生最好的朋友宁长公主殿下反目成仇……”
“从小到大,阿姐为奴才所做的事历历在目,且数不胜数,可是陛下,奴才的阿姐又为陛下您做了些什么?”
裹挟着浓浓显摆之意的叙话声一声一声钻入耳窝,夙淮的怒意由点滴迅汇聚成汪洋一片,只是,即便已经不悦到了极点,他却不能流露半分,因为那样,会更显的他像是被戳中了痛楚而恼羞成怒,所以……
所以,他只能端出一副风轻云淡波澜不惊的漠然之态,强作平静的问,“就算如此,那又怎样?”
“怎样,怎样……那又……怎样……”
将这几个字呢喃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之后再一遍,小太监欢喜好似终于在心里与这风月无边的人间做好了最后的告别,他将目光从跟前分明心狠手辣却偏偏长了一副佛陀之相的帝王面上移开,转身沿着残留在汉白玉台阶上的无形脚印,如逾矩一步步跨上时那般一步步走下,最后停留在原该臣子站立的御窑金砖处,掀开膝前蟒袍扑通一声跪下,将光洁额头重重磕在第一级汉白玉台阶上。
撞击所带来的疼痛和胸口又裂开的新伤旧疾牵起的疼痛,于此时此刻的小太监欢喜而言全都微末的不足为人道,因为……
他心里的痛比身体的痛多千千万万倍。
膝盖跪在御窑金砖处,额头砸在汉白玉台阶上,行着这辈子有史以来最端正最恭敬的稽礼的同时,小太监欢喜也向头顶之上盲了眼的帝王求了一个这辈子最诚挚的心愿,他求——
愿赐骸骨,归河西。
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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