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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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个失了圣眷的皇子,竟明里暗里与他们高家作对,高嵩望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左右统领,心中愤恨不已,这二人原是自己的属下,却对李容渊奉若神明。也只有他,竟不顾皇子身份,愿意与这些粗鲁的武人结交。高嵩在心中颇为不屑,但却无法,他知道自己若说一句李容渊的不好,只怕更难服众。
今日既一无所获,自然不能治元家的罪,大约是要无功而返了。望着元剑雪好整以暇的身影,高嵩心道,今日且放你一马,日后……想到此处,他微微露出些笑意,恐怕眼前之人还并不知道日后等着他们元家的是什么样风波。
望着如流水般退却的金甲武士,元剑雪捏得发白的手指终于松开了剑柄,高嵩虽铩羽而归,他心中却一点都不轻松,如今阿耶还在刑部天牢,生死未卜,今日不过暂且躲过一劫,要想彻底洗清元家的冤屈,将阿耶救出来,还自有一番曲折。
元剑雪知道,如今应去找九殿下商议,他说不定还有办法,然而他也知道,今日彻底与高嵩撕破了脸,这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绝不能再去堂而皇之去找李容渊,否则若被有心人弹劾他结党营私,经营朋党,恐怕局面更为不利。
细细回忆今日之事,元剑雪一面思索金吾卫将军杨安提到刑部尚书郑任与那位八品小吏余现究竟是何意,一面又好奇昨夜从府中运出那些兵甲现在究竟何处。出神间,有人紧紧扑进他怀里,元剑雪茫然低头,才发觉是阿樱。
无论此前她多果敢,此时在自己身边方露出受了惊吓之后的委屈来。见她与自己亲近,元剑雪心中顿生一阵怜惜,轻轻抚着她的背道:“莫怕,一切有阿兄,你只管安心读书。”
阿樱攥着他腰间的玉带道:“是不是耶娘都回不来了?”
此前安泰亲自料理完爱女的身后事,忧思难眠,幸有阿樱这朵解语之花在身边,才微微有了些笑模样,因此阿娘有意将失了耶娘的甥女认作亲女时元剑雪并未反对,只是想起早夭的阿妹,心中还是一阵痛。勉强压抑下心神,元剑雪望着阿樱有些憔悴的小脸,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定要加倍地疼惜她。
想到此处,元剑雪并未接阿樱之话,只是细细问过她这几日的饮食起居,听闻一切皆好才放下心来,又唤过郑司马,让他好好照管娘子,一切用度比照永宁在时的规格。
见元剑雪避重就轻,阿樱下了个决心,在他怀中抬起头道:“阿兄勿瞒我,如今这样的时节,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希望,我年纪虽小,却也盼着为阿兄分忧。”
元剑雪未想到她竟如此懂事,刚欲开口,却听阿樱道:“如今只有先见到阿娘,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见元剑雪蹙眉,她沉声道:“我即刻便入宫觐见太后。”
元剑雪一怔,思索片刻便觉得她所言无错,阿娘被陛下禁足于宫中,恐怕也只有太后出面才能解此之局。窦太后虽是他的外祖母,但他毕竟是外男,自不能随意入宫,但阿樱却不同,身为外命妇,出入宫禁自然比他要方便许多,并且不容易引起注意。
元剑雪叹了口气,没想到阿樱比天真烂漫的阿妹尚小一岁,便有如此心智,望着她的目光颇有些不同。片刻后,他打定了注意道:“你且试一试,若是能见到太后,定要陈情力争。”
阿樱郑重点头,元剑雪吩咐罗长史为她备一辆青牛车,点了两位得力的女史与她同去。
香车沿驰道飞驰,远远望见建福门阙楼,阿樱便命车停了下来,只带着两位女史缓步行至门楼之下。值守的翊卫听闻她应诏入宫觐见太后,并未心生怀疑,查验了身份便许她入内,然而入宫后她却并不向太后所居的清思殿而去,身边的一位女史好奇道:“娘子这是何意?”
阿樱道:“方才谎称应诏,骗一骗翊卫还成,若真到了清思殿,难眠不被拦下去。”
那女史又道:“那如今是?”
阿樱道:“如今我们要先去见一见十三公主。”
此前安泰被禁足于宫中的消息便是永仙传出来,应当可以算作半个自己人。果然,她不过在鸾栖殿外求见,片刻后永仙竟亲自出来迎。能让她如此上心的原因只有一个,自是为了自己那位阿兄
见阿樱行色匆匆入宫,自然知道她来意,永仙蹙眉低声道:“如今姑母被软禁在宣徽殿,一概人等皆不许入内,恐怕要见一面很难。”说完又望着阿樱,支吾道:“他……他还好吗?”
阿樱察言观色,知她心意,心念一转道:“阿兄无碍,此前还问起公主来。”
前半句是实话,后半句却是她自己加上的,然而永仙十分受用,现出难得一见的的忸怩姿态,只是片刻后又带着愁色道::“听闻长公主已一日一夜未用食水,父皇也着急得无法。”
阿樱知道宣徽殿是安泰出嫁之前的居所,却没想到她竟以绝食相威胁令皇兄放自己出宫,然而陛下不肯妥协,兄妹二人便僵持至此。她想了一想,开口道:“为今之计,只能去请太后出面做主。”
永仙惊道:“太后凤体欠安,父皇严令禁止旁人去打扰,怎能让她为这件事烦心。”
阿樱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难道太后事后便不会得知吗?现下尚且无碍,但若长公主真有三长两短,只怕日后太后更要伤心,还不如趁尚可挽回,请太后从中调停缓和。
见永仙神情松动,阿樱又道:“再者而言,若是陛下与长公主真闹得不可开交,只怕于公主婚事有碍。”
她说的直白,永仙微晕,拧了她的脸一把道:“哪个奴婢在那里浑说,我撕了她的嘴。”
阿樱笑而不语,永仙沉思一瞬道:“我带你去见太后,然而非是为了我,而是为了父皇,他最是疼爱姑母,想必也不愿与她生了嫌隙。”
紫宸殿中,博山炉腾起缕缕青烟,宣徽殿的内侍跪在冰凉的玉砖上,汗如雨下叩首:“长公主将送去的食水都摔了,说要见陛下,宫人宦官跪了一地,谁劝也无用。”
景云帝闻言,怒而拂袖道:“朕亲自去。”窦太后育有三子,高龄才得一女,因生在乱军之中,是他这个兄长抱着幼妹,以马奶将她一点点喂大,兄代父职,从小娇纵,未出嫁前要什么给什么,因此才养得出她骄矜的性子来。
见他真动了怒,一旁妩婉的高后柔声道:“陛下是为了她好,长痛不如短痛,若此时服了软,恐怕要前功尽弃。”
景云帝知她所言不错,叹了口气,高后挽着帔子款步行至他身侧,侃侃论道:“当初元子期经天纬地之才,尚主断送仕途。他当真愿意娶公主?不过是为了自折羽翼以令陛下放心,恐怕终究不甘心。”
“此前陛下经不住长公主恳求,任其为朔方节度使督战北疆,不过也抱着他若败了,便能堵住长公主的口,却没想到,战事竟然逆转,不过也引出了他的报复的心。当年若不是闹出了那样的事,长公主又如何会下嫁。即便元子期在封地不曾听闻,这么些年,他大约也知道了七七八八,那样的事有哪个男人能忍得下,更何况是元子期,竟未和离,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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