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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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了很久,一直在等你……教诲……哈……”
谢安还把头埋在她颈窝里,说话断断续续,声音又低又慢,尾音却短促轻快,说完抬头凑到她鬓边快速吻了一下。
王琅满心莫名其妙,转过身看他:“两个新手,知道前戏做足、适可而止不就够了,其他知道再多又有何益,第一夜不可能用上。”
谢安听得连连点头,语气里满是心悦诚服:“夫人所言一针即瘥,犹居高屋之上建瓴水,旁人实不及也。”
王琅摸摸手臂,警告性地瞥他:“你每次叫夫人就说反话,当我听不出么?”
昨晚让他叫表字,结果整晚上一个劲唤她小名,明明只有亲近家人才会这么喊她,也不知他从哪里听来的,简直见鬼。这会儿又切回夫人,一听就有问题。
谢安的态度越发诚恳,在她身边正襟危坐:“冤枉,方才所言字字皆是安的肺腑之言,唯愿琳琅亦非虚言,安自当夜夜扫榻虚席,恭候教诲。”
王琅的脸噌的红了。
一半是羞恼,一半是心虚。
她不肯这时候显露出自己的心思,恼怒地横他一眼:“一会儿拜谒舅姑,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
晋代各地习俗差异很大,但士族家法大抵在周礼基础上更改,万变不离其宗。新妇过门三日,每日都有讲究,以至于时人将新妇三日视为俗语,喻指行动举止不得自专。
王琅这门婚事结的与寻常婚事不同,礼仪也经过王家主导重订,但品官婚俗中最重要的仪式环节没有缺失改易——第一日新婿亲迎,夫妻成礼,第二日拜谒舅姑与神位,见夫家人,第三日做羹汤奉舅姑,携新婿回门,三日皆允许亲朋好友上门观礼。
此时天色未亮,她拨了一下悬线的细铃,早准备好的婢女们端着水盆手巾等物品进门,服侍两人盥洗漱口。
饭食要留到拜谒舅姑之后阖家共用,但完全空腹也很难以完美的形象撑下漫长的婚礼流程,因此王琅事先让婢女煮了一盅莲子羹。两人起床之前,司北已计算时间将莲子羹已经用小火炉煨热,等两人漱口毕,便盛到陪嫁来的莲华纹银碗里,分别奉给两人。
王琅拿起自己那碗舀了一勺,入口温度适宜,倍觉香甜。她很自然地流露出幸福笑容,看向谢安:“莲心清火但苦口,所以我让司北加了槐蜜,安石尝尝可还合口?”
谢安在她对面坐下,直到她饮用了小半碗,方才慢吞吞端起碗浅浅尝了一口,又隔了半拍,他秀丽的眉毛微微蹙起,给出两字评价:“苦甚。”
王琅一边心想这人的反射弧未免太长,一边有些奇怪:“我还担心你嫌甜,怎会泛苦?”
谢安舀出一勺递往她的方向,王琅不疑有他,倾身过去就着他的勺子尝了尝,味道与她碗里的并无不同——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同一釜里倒出来的莲羹,蜂蜜早已搅拌均匀,没理由会有差异。如果真觉得泛苦,只能是来源于其他地方的苦味。
王琅想了想,问:“安石漱口用茶还是用盐,莫非味……”
抬头视线相交的瞬间,不需要更多言语,王琅从他黑眸里熠熠的神采明白了真实原因——根本不是莲羹泛苦,是这小子一天不戏弄她就不肯安分。
赶在她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到危险之前,谢安面色一改,快速开口:“夫人明察秋毫,料事如神,现已无苦味了。”
王琅微微眯起眼睛:“安石还没试第二口,怎知现在不苦?”
谢安垂首避开她的视线,用银勺在碗里搅了搅,含着情意的声音放低放缓:“夫人不再与我生分,自然无物不香甜。”
言毕,十分乖觉地将整碗莲子羹饮尽,没有任何拖沓。
王琅也放下自己的空碗,接过婢女递来的水杯漱口,又用温毛巾擦了擦唇周,这才终于开口:“都听见了?以后给郎君的饮食不必调味,横竖他甘之如饴呢。”
谢安沉默一瞬,随即不以为意地扬脸笑道:“夫人这是约我同甘共苦?嗯,夫妻本该如此。”
王琅懒得回他,自己顺手把临时披着御寒的外衣脱了,一边整理中衣衣领,一边迈步向妆台行去。越过谢安时,她脚步微顿,出其不意地回身,伸手在他腮上轻轻拧了一下。
世界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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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完莲子羹,洗漱用具与食具一并从房内撤走,进入穿戴梳妆环节。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王琅自己手脚快,她的婢女便也个个做事麻利,穿衣、梳头、上妆交由两人分别处理,交替之间几无耽搁。
晋人拜舅姑可以不穿吉服,展示新妇的家法与品味,如王羲之去谢家观新妇,对着诸葛恢小女诸葛文熊一共就感慨了两点——“威仪端详,容服光整”。威者容仪可观,仪谓轨度格物,连在一起就是说她举止端庄有法度,风貌服饰光洁整丽——风貌服饰占了二分之一,可见其重要性。
王琅选用的礼服与昨日形制相同,但换用没有花纹图案的纯色,各种配饰也削减一半,如古制所无的明月珰、奢华繁复的金底花冠一律不用,使浑身上下整体风格保持一致,是符合礼仪的降等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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