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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稀里糊涂的,被一双柔软无骨的手引到座上,忘了初衷。只沉浸一方静室,听音,闻香,是庙里供佛的檀香,加了松木粉,用榆粉粘合,以竹签作芯,插在香炉中焚,顾长安是懂香之人,却闻不出里头还掺杂其他色味,只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越嗅越混沌。
抬眼看美人,竖抱琵琶,玉指拨弦,弦音切切如私语,绕在耳边,挠在心上,那指尖曼妙,轻捻慢拢,又似大珠小珠落玉盘,实乃妙技入神,专攻心防。
过往浮光掠影,飞速闪过,像一幕幕永逝的画卷,悲愁难诉,顾长安近乎痴怔得盯着那双拨弦的指尖,迷乱了眼。
光阴仿佛倒错了似的,分不清虚幻,弹指间,就勾出欲念。
那只手伸过来,顾长安看上去,细腻的一截儿腕颈,却和记忆中的劲瘦不一样,攀住他的时候,也不是如此绵软,应该是刚劲有力的,架住他,肘臂上会凸起一根根青筋。
还有味道也不同,太甜腻了,顾长安鼻子灵,他制过千千百百种香,却只钟爱那人身上混淆的清苦药香,是从小在泰和堂泡出来的味道,是他的一生难忘。
他固执的想分清虚实,在混沌中沉浮,他喊唐季年,魂牵梦萦的三个字。却又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扎得他疼。
耳边有人应,像一张网,将他紧紧缚住。
但不是那把低沉醇厚的嗓音,那嗓音太久远了,已经相隔十三年未曾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 李怀信:“这什么声音你不知道吗!”
贞白:“哦~”(恍然大悟)
李怀信:“别装蒜了!”
第73章
顾长安徒劳地挣动,被搀起来,欲拒还迎似的,往里间的红木榻上跌。他一瘸一拐,在跌跌撞撞中扣住香几,打翻了,香炉滚下来,撒了一地的灰烬。
耳边有声音蛊惑,称他公子,关怀备至,循循善诱的勾他心事,问及脚上旧疾。
顾长安眉头一皱,像被人剜了一刀心头肉,找回瞬间清明。
他难以启齿,这条腿伤得并不光彩,其中因由,不便与外人道。
记忆中的那时候,他和唐季年好得蜜里调油,新鲜劲头还没过,正打得火热,甚至愈演愈浓烈,几乎到了难分难舍的地步,吃饭、走路、睡觉,唐季年每时每刻都想跟他腻在一处,等黑灯瞎火,唐季年就背着他那暴脾气的爹,深更半夜溜出来,钻顾长安的被窝。白日里,又在人们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比郎情妾意都过之而无不及。
如此痴缠粘腻,总归要败露行迹。
也许自己还无所觉,却让身边的人隐隐感到怪异。
最先觉出怪异的是香铺里的伙计,跟他们天天待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瞧他俩时不时交头接耳,两个大男人,成天凑近了说些悄悄话,笑起来春心荡漾的,又不像在谈生意上的事,因为顾长安红着脸瞪他,可能唐老板在讲荤段子,而顾老板年纪小,脸皮薄。唐老板就伸出手,捏他耳垂,捻得殷红。
伙计收了一簸箕香料,抬头正好看见这一幕,愣了。
这举止似乎没什么,但又说不上来的感觉怪。
有时候俩东家会一同消失,去地窖,去仓库,再出来,嘴巴充血一样红。
伙计们再粗心大意,也还是会有所察觉,只是从没往歪里想,毕竟个个都是思想单纯的小老板姓,没见过多少世面,就打心眼儿觉得这俩东家是真好,比亲哥俩都好。
唐季年那帮公子哥儿朋友,三五不时会带着姊姊妹妹,或七大姑八大姨过来买香,末了准拉唐季年出去消遣,时而斗鸡遛狗,时而书法字画,可谓雅俗共赏。唐季年心系顾长安,若是下馆子去酒楼,必定将他捎带上,好吃好喝的往他碗里夹。
酒是免不了的,人多嘈杂,闹哄哄的,一人一杯挨个儿敬,感情深要一口闷,喝了好几轮,最后嗓子眼儿都辣得没知觉了,全当水往嘴里灌。因为高兴,那位和他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儿,参加科举,考上了举人,以后就要走仕途。
唐季年跟举人从小到大,是交过心的朋友,就冲这份情谊,他喝高了,高得六亲不认。失态是肯定的,连那点私底下偷偷摸摸的□□也原形毕露,端到了桌面上,抱住顾长安就啃。
当着那么多人,顾长安吓坏了,打翻了面前的汤碗,全倒在两人身上,他也顾不了,去推唐季年,没推开,这人黏上身,勾住顾长安脖子,就去咬他的嘴。顾长安惊得一偏,唐季年一口咬到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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