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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骂得弟弟抬不起头,又道:“我既然败了,也就自认失手,不用你的人下手,我这就离开玉京。这一路上你不得派人监视,不得派人追杀,不然……”
圆镜镜面翻转,一道从未有过的强烈白光擦着白澄耳际照了出去,被白澄旒冕和衮服上升腾起的金黄龙影挡住,只那龙影并不凝实,虽没被打穿,冕上的珠串却也烧化了不少,前方守护他的羽林卫更是当场化作灰烬。年少的帝王“啊”地一声,眼泪成串落了下来,惨声道:“兄长莫伤人,我不会叫他们追你的,可是任卿,你别杀他,他,他没对你不好,他还救过你……”
“不错,羊氏在西域仙境中要杀我,是他救了我。”白明月诡异地挑了挑嘴角,“你母亲之所以会死在我手上,都是因为他插了一手,当初让我活了下来。你觉不觉得此事有趣,恨不恨他当初多事救我?”
严涛喝道:“卫王,任卿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何苦这样诋毁他?你们曾经也是一对恩……嗯,他也是先帝信重的臣子……”
头上空中传来妖兽长啸,从殿上飞来数匹驯顺的飞廉与雷公豹之类,都是宫中驯养的速度最快的骑兽,从空中缓缓落下。白明月眼角余光扫过那些妖兽和上头的卫王党人,满怀恶意地长笑:“澄儿,兄长知道你优柔寡断,今天最后帮你决断一次。任卿我带走了,叫你的人别去追我,也按住任家的人别去寻我们。你母子对不起我大半生,今日又抢了我的宝座,只当拿这个人当补偿吧!”
他的双手被任卿抓着,自己也反过来抓了任卿的手,两人拆解不开,被骑在一匹雷豹上的党羽用鞭子缠住了拉到空中。
眼看着这群乱党就要全身而退,任卿忙叫道:“不可放了乱党离开!臣不敢恤此身,请陛下即刻命人封锁玉京,待傅相回来便可抓住这群乱臣贼子了!”
下头羽林卫的弓箭已张满,新帝却迟迟不下命令。
白明月目光莹亮如星,哪怕是造反失败的当下,也自有股孤高傲人气度,坐到豹身上便命人取了绳子绑住任卿,冷笑道:“阿澄做不出这等事,你与其劝他杀了我,不如好好想想……”他低下头,将干燥苍白的嘴唇压在任卿耳际:“想想将来怎么赔我一个太子。”
雷公豹长啸一声,在武士驾驭之下疾升入空中。白澄最终也没下令射杀,任白明月一行冲出了玉京,向之前庄帝打算封给他,却因宠爱舍不得他立刻就藩的封地襄城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发晚了,还是有点提不起劲来,明天再努力更吧,多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以后我也要写"用脖子以下不能描述的地方让他脖子以下不能描述的地方不能描述起来"这么和谐的肉
第56章
白明月一行离开后,玉京内库等地便有玄光赤火弹连环爆炸,傅咸他们去取灵器御敌,险些被埋在宝库里出不来。灵兽监与迎宾园的骑兽也受了不少损失,灵兽惊飞,将玉京头顶天空都遮住了一片,一时间也无法再追出去。亏得跟随白明月的人少,其中还有些倒戈的,总算没把国库和公廨都一体炸平。
白澄连遭噩耗,受到的打击太大,脑子里倒还记着要救人,叫阮征替他安排人救援任卿。偏偏灵兽园里没跑掉的骑兽还不够百头,大臣们自己乘来的车骑也损伤惨重,还要留够了皇帝、大臣们紧急避险用的车骑,两人一骑追上去,才勉强凑出了百十余人。
有人追踪反贼,还要再派内侍千里加急给任、郑两家送信——人家好好的儿子送进京,说好的公主也不给娶了,新皇上位还没等升官,突然就叫反贼掳走了,生死都难卜。这要是再不给师长送信,不等白明月重新杀回来,这两家就能造反!
不只外患众多,内忧也是够呛。玉京整座城都是由浮空石建成,炸坏了的建筑再找不到材料添补,也不能用份量沉重的普通木石重建,不然这座城就要落地了。可就算没另添份量,浮空石料损失了这么多,城池高度也降下了几丈。
这降的不是城池,是皇室威仪与长安城的安危!众臣愁得头发都要白了,为了处理这场谋反的后患各个连值了数月的班。
不过这么看来,徐绍庭曾想过一剑将玉京斩落尘埃,倒是由白明月替他实现了一半儿,真不愧是气运相连、两心相通的一对璧人。
他自己倒没太在意这桩丰功伟绩,只是远远地在空中看了一眼玉京城上的黑烟,便驱使雷公豹化作一道孤光,瞬间穿越百里之遥。被派出来缉拿叛贼兼救人的常舒兵分两路,一路去采买灵兽,一路跟在他们身后死死咬住,后来也交手过几次,却是人手太少,阻拦不住他们。
这么日夜疾驰,连赶了十余天路后,襄城终于到了。这里自从被赐为白明月的封邑,就已叫赵氏经营得风雨不透,城下还埋设了仙人洞府中得来的防护阵,一共是三阵相套,完全打开之后便能将襄城外方圆百里禁闭成类似小秘境的独立空间,从外面看来这片地方只是普通的森林荒原,根本找不到城池所在。
打开仙阵,隐藏了城池之后,追随白明月母子而来的众人才长舒了口气。赵昭仪换过了衣裳,高坐王府正殿上,脸上的皱纹也被藏在脂粉之下,独那抹怨恨不甘无法掩饰,冷冰冰地盯着任卿,对自己的儿子发话:“此人坏我儿的大事,如今咱们已经落到这地步,何不杀了他以抚众臣之心?”
赵氏族长比赵昭仪恨得更深切,落到任卿身上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不错!卫王本是男子,留着这个未婚夫又有何用?不如杀了他以平众人之怒!”
任卿跽坐在阶下,半垂眼眸,嘲弄之色尽掩在秀长的睫毛下,静静听着众人指责。他这些日子双手被绑在身后,手臂气血不通,几乎已经麻木了,多亏得他每天抓着捆住自己的绳子,才不至于让麻绳深陷到体内,损伤血肉和经脉。
他都死了两回,早不将生死放在眼里,只担心死后又要被引导者弄着再重生一回,加上什么奇怪的系统。向引导者问及此事时,那个话唠头一次拒绝了他:“住口!别理我!我好好的渣攻贱受、拱手河山讨你欢的情节都被你搞毁了,我最近心情非常复杂,一点也不想跟你说话!”
听到引导者不高兴,任卿心里顿时就好受多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看来白明月没有天子命,徐绍庭也不会造反了,他这辈子能搅乱命数换得仙朝太平,纵然是被反贼们剥皮实草,也算得上是划算的买卖。
白明月缓缓踱到他面前,略略躬身,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看着那双平静的眼眸,淡笑着问道:“任卿后悔不?我若登基为帝,你本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一步行差踏错,不仅是坏了我的大事,连你自己也成了阶下之囚,朝不保夕。”
他的手指用了几分力,深陷到软玉般的肌肤中,任卿半张脸都疼得发木,心底却是痛快的,笑道:“这一生所行都是出自我的本心,有什么可后悔的?我不用等到九泉之下就能看到你等反贼的下场,纵死又有何憾?”
白明月双眉倒纵,如刀锋般锐利,脸色冷凝如霜,叹道:“我平生待你不薄,你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就践踏我的心意,搅扰我的大计。之前是我待你太过宽厚,今后却不能再放纵你了。”
他甩开手,缓缓环顾周围,最后对上了赵昭仪的双眼:“我带任卿回来自有道理。有他在手,荥阳城与大宗师郑卫就要投鼠忌器,不能与我们公然翻脸。若是我们成了亲,他们便翻过来成了我的助力,重回玉京也要容易得多。母亲就且将眼光放得长远些,只管听我的安排就好!”
——就甭提什么好处了,直说你舍不得杀不就是了?
赵氏党徒们顿时也有了朝中大臣们一样的心理活动,默默地刷新了自己对真爱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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