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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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的战事还在僵持中,在首辅陆明的努力下,火器的赶制已初见成效,连续几封捷报传来,都是徐衡以装备了火铳的步兵对抗突厥的骑兵取胜,他甚至怀疑这只是一个圈套,是徐衡用以催促他鼎力支持全军装备火器的提议,并替他在朝中消灭反对者的声音。
火器是好东西,可是他的太子同样是不可取代的。
对待文臣,虽然他们时常用奏疏刁难自己,可他们始终是自己的部下,不似武将,帝王若要调兵遣将,也要经过武将的耳目,与其说大梁的雄师拱卫皇帝,不如说是武将们暂时还支持他的统治,他需要依赖武将。
不能疏远他们,也不能过于信任,唐末藩镇割据的殷鉴不远,乾宁帝不得不格外小心斟酌,更要斟酌的,是如何处置他的次子,当今的滕王。他的母亲是自己最宠眷的皇贵妃,在这个位置上坐得久了,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久而久之便也看淡了,方知人不如故的道理。
这也是他一直对早逝的皇后充满怀恋的缘故。
大梁的避暑行宫不止九成宫一座,而乾宁帝每年必得驾幸彼处的原因,不过是那里临近皇后的山陵,望着发妻长眠、且他百年之后亦要与之相聚的山峦,乾宁帝老朽多疑的心仿佛回到盛年时的状态,只有这样才能带给他一丝安宁。
这一切看在皇贵妃眼中,她并不愉快,可是聪慧如她,不会用使气或任性来挑战一个死人的地位,死人是永远不会变的,可活着的人却必然一天天老去,随之消逝的是习以为常的好感。
她将嘉德郡主请至宫中,向她倾吐心中的忧虑。
“西北的战事未平,支持我那皇儿的勋戚们已有战死的,虽然得到了陛下的恩典与嘉奖,可这些对我的皇儿来说全无作用,他需要的是活生生的、可以替他卖命的臣子。”
嘉德郡主常年居住在太后的陵寝旁,习惯了青衣素服,虽是到了宫中却也无意改换。她叹道:“自从太后离世后,我觉得很多事情都是虚无的,也不爱管外面的红尘俗事,若不是路上有好事的宫监和我说起,我还不知道西北的事。”
皇贵妃道:“难道你当真不关心镇国公吗?”
嘉德郡主反唇相讥:“若不是为了滕王,你会如此关心我皇兄吗?”
皇贵妃没了声息,暗暗握紧了拳,鲜红的指甲陷入掌心。
嘉德郡主道:“我膝下没有一男半女,而男女之情这种东西,十几岁、二十岁时是我的一切,年岁日长,渐渐也就无关紧要了,与之相比,恐怕恨才是更长久的。”
皇贵妃不知她言下之意所指为何,可这话却深深刺入她的心里。
入宫的二十多年来,她从未对乾宁帝有一丝情意,纵然他不顾自己罪臣之女的身份将她从浣衣局迎入掖庭,可是她始终不能忘记,是他令她家破人亡,她的父亲只是为上峰李代桃僵。她曾提出过翻案,却被乾宁帝以“兹事体大,不可妄为”为理由当场驳回了。
若不是为了她的孩子,她为何要煎熬半生,也因为对滕王的母爱,她可以压抑内心的仇恨。
可是嘉德郡主并没有可以牵制仇恨的感情,而她憎恨的是谁?是镇国公d的那个庶子,或是镇国公本人。
皇贵妃送走了嘉德郡主,此后也不敢再召见她,她总觉得这个人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清寂平和,相反,甚至有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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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念烟随着镇国公府的女眷住在九成宫百丈外的一座别院中,因为徐牧斋的儿子回京,南府的格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加之他们之中并无伴驾的官员,便没有随之出城。
只有徐丰则一人来了,听徐柔则说,他的身子近来愈发不好,每夜无法入眠,无论是汤药还是神佛都求遍了,依然无效,只能送来别院中将养,父亲说马上就要参加会试,徐丰则已经是举人,不能因为这场莫名的病症耽误前途。
徐柔则泪眼盈盈地对她道:“父亲总是这么说,却不想想,以哥哥的状况,是否还有前途都说不定。”
她不是有心诅咒自己的兄长,而是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噩兆。
冉念烟暂且没有心情考虑徐丰则的前途,她今日要赴约,前往谢家,向谢昀打听一些事,不知他是否将自己的托付记在心里。
她想了想,终于还是带上了奶娘,夏师宜的事由她来操心,自己便可兼顾琼枝的事,而且若要找一个不会泄密的人,自然是夏师宜的生母最可靠。
作者有话要说: 快过年了~
☆、第五十六章
谢昀自从知道冉念烟要来,便对家中所有人说,年岁日长,他应当回避,母亲尚氏应允了,却不知谢昀早就在一处凉亭中守候,这也是他们之间约定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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