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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天华拉过来一个矮凳,坐在了白苏的旁边,两个人一高一矮,看上去有些滑稽,但若是注意到慕天华真挚的目光,就会觉得这样的场面,十分温馨。
“我爹不喜欢我学习兵法,不喜欢我属文论事,一味的让我学画作诗,让我附庸风雅。”
药厨虽小而闭塞,慕天华的目光却似乎能投向远方,“今年,我偷偷去乡里投了名,准备参加乡试,郡试,如果可以,我想参加天子跟前的殿试。家国天下,我想有自己的作为。这事情,我瞒着家里人,因为一旦被我爹知道了,打断我的腿都是有可能的。他常说,人在仕途,有的只是无奈。他自己或许经受过仕途的腥风血雨,却要来左右我的决定和我的人生。人如果不能按自己的想法走,对未来也就毫无任何期待可言了。”
白苏全然未想到慕天华会敞开心扉对她诉说这种事情。
惺惺相惜的感受都是双向的,慕天华迎着白苏深沉的目光,反而笑得明朗,他就像大哥哥一样拍了拍白苏的肩膀,“所以白苏,你不是一个人。”
或许以后,我会陪着你。这样的路上,你还有我。
白苏怔怔看着他的笑,就像看到了雪化云开的背后,那抹灿然不过的阳光。
☆、第7章家族荣誉
京师平阳,是天下繁华的归宿。
入夜后,围着皇宫禁地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条大街上华灯幢幢,车马人潮久久不散。朱雀大街的白府依旧挂着当年的牌匾,灯笼的红光映在金印上,依稀看得出上面饱经风霜的划痕。
白老太爷已经年近古稀,他拄着精雕细刻的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白府大门跟前。他的儿媳妇、次子白瑄的妻子孟清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照应着他。
“老太爷,这儿是风口,咱们回去吧。”孟清的声音很高,因为白实文的耳朵已经不好使了,不对他喊,他什么都听不见。
白老太爷无动于衷,他的眼窝深陷在密密麻麻的皱纹之中,略有浑浊的眼珠直勾勾盯着西北方的夜空。
“十八年了,璟儿走了十八年了。”人老了,就格外习惯叫一些爱称,像顽童一样。再早几年,白实文提起白璟也不过是直呼他的名字。
靖贵妃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孟清已经嫁进了白家,只是那阵子刚好赶上她回娘家照看老母。等她再回来,家里横生少了一家人,整个白府都似乎空落了许多。
“没有他的消息。”白实文两手交叠扶住拐杖,支撑着自己消瘦的身体,“唉,他这孩子,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肯定是怪我呢。”末了,白老太爷冷不丁又这么来了句。
“老爷子,别瞎想了,大哥他们肯定过的很好。”孟清怕白实文太伤感,伤了本就不结实的身子。
“不瞎想,不瞎想。”白实文摆摆手,伛偻着身子,转身向院内走了回去。
“白瑄还没回来吗?”老太爷也扯着嗓子,他听不清自己的声音,就以为其他人也听不清。
“他还在太医院。”
“好,好。”白老太爷径直向自己的屋子就去,孟清就唤来伺候他的小厮,自己没再跟进去。
孟清看着白府的雕梁画栋,感叹这十八年的变化。自打白璟走后,白家在太医院的地位也动摇了一阵子,白实文独处高位,孤掌难鸣,直到白瑄做上了副提点,也就是从前白璟的位置,白家的境况才渐渐回到从前。然而那时候,白珎又跟家里决裂了。用白老太爷的话说就是,白珎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嫁给了不该嫁的人。其实这个人并不是什么牛头马面,而是当今皇上的二皇子,慕闻。慕闻自小体弱多病,白珎是在给他送药的时候对这个没什么作为的皇子一见倾心。慕闻当时已经有了正侧两位福晋,白实文不同意白珎委屈自己去做小妾,哪怕是皇室的小妾。白珎性子刚烈,她本就责怪父亲对大哥白璟的遭遇不够用心,这件事情更成了父女关系决裂的最大助力。
现在的白府,虽然光鲜依旧,却挡不住内里子的空洞。
与此同时,白瑄正在太医院的处所里歇息,他单手撑在桌案上,一旁放着提神茶。他是长官提点,本不用值夜,但他今晚留了下来,是为了等一个人来。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他等的人终于出现了。黑色的披风融在浓重的夜里,黑色的兜帽掩着此人的面庞,白瑄是在他开口说话后才注意到他来了。
“白太医,连蜡烛都舍不得点上么。”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阴鸷。
白瑄立刻起身,黑暗中对此人行了大礼,“下官叩见三殿下。”
三殿下慕封,为人阴沉,是□□的宿敌。他有韬略,有手腕,身后也有一批追随他的视死之士。
慕封转身走出处所,白瑄识相跟在了他的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僻静处,慕封才停了下来。
“十八年前,靖贵妃喝了你大哥的血之后,一整晚直到死都呕吐咯血不止。这事情后来你们太医院是什么说法?”三皇子向来直截了当,就算他心思千般曲折,嘴上也不会含糊其辞。
纵然白瑄心里十分不解三殿下打听此事的目的,他还是如实相告,“大哥被贬去戊庸之后,太医院就对外宣称白璟与靖贵妃八字相克,血不相受,所以才有了那样的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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