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日落复升(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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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揣测,袁绍并非顾念婴儿之病导致因小失大,纯粹不纳田丰之计,找个借口婉拒罢了。可笑田丰终究不悟,这人智商很高,情商却差了一截,难怪其后会被袁绍囚禁乃至处死了……
拉回来思绪,听取裴嶷、陶侃等人的建议,都说既然大都督曾经许了甄随,自不可食言而肥。于是裴该便命甄随为主将,董彪为副将,率“厉风”、“蓬山”二营前往洛阳听用。
不同的将领,自有不同的用兵风格,不同的营头,受其统将或督将的影响,素质、习气也各有差异。持重之将领持重之兵,或者勇猛之将领勇猛之兵,固然方便如臂使指,更有加成效果,但其短板也必然明显。所以裴该才会尝试着混搭,比如遣刘央去平阳领甄随旧部。
固然别领营头,兵、将之间互不熟悉,很可能调动不灵,颇需要磨合一段时间;但若某将久领某部,上下一体,又恐怕会产生军阀化的倾向其危害也不见得比前者小了。由此两害相权取其轻,裴该在让刘央带甄随旧部之后,此番又命甄随领刘央旧部。
甄蛮子太勇啦,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出过什么大事儿,但其顾头不顾腚的『性』子,若再加以轻脱之卒,迟早是会捅篓子的。各营重编之后,新的“厉风”、“蓬山”二营,其实应该称为后军第四旅一、二营,有旧两营的老底子,也增添了不少新鲜血『液』,总体风格,仍然延续往日也就是说,中级将校,多数都是刘央、6衍的路数,前者老成持重,后者也比“劫火营”要稳妥一些。
至于此二营的营督,则分别是周晋与王堂。
裴该考虑到,甄随终究威名素着,即领别营,将吏不敢不服;且各营、各将轮番在外作战,不存在某人长期居于中枢,缺乏实干经验,一朝外放,导致彻底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类似情形出现。
甄随等将领命后,便即整兵出征。其时杨清才刚拨隶到王堂麾下担任部督,也在从征之列,并且猫儿还特意写了一封信给他,要他奋勇杀敌,再立新功,以求晋升。
杨清心里苦啊……本以为既归长安,颇可以安稳一阵子了起码得等我成亲后再派给任务吧谁想短短数月,便要再度迈上战场。尤其还是跟的甄随,这家伙既向东去,多半是要挑石虎这类硬碴儿死磕的啊,则自己在其麾下,危险系数不低……
其实这是荀灌娘的主意,说既然把猫儿许给了杨清,那夫君你赶紧再给他找点儿机会,多升一级部督还是小啊则猫儿出嫁之时,脸上将更有光彩。杨清这才知道,福祸相依,而且福无双至,既想抱大腿往上爬,又期望身处安全之地,清闲度日,世间哪有这般双全美事呢?!
非止一日,大军开至洛阳途中见到了日落再升,军将们自然惊骇,不必多言尚书殷峤奉命出城相迎。甄随跟殷峤也是老相识了,乃不矫情,直接问道“我必要拜谒天子么?我是蛮子、粗人,实在不懂得礼数啊。”
殷峤说不懂礼数没关系,可以学嘛……一瞧甄随满脸吃屎表情,仿佛在说老爷平生最不耐烦学这些!他想了一想,便道“我当上奏,由将军率诸将吏于陛下拜舞,不必直面天子,也不必受天子垂询,乃可无忧。”
奏上,司马邺自无不允想当年他在长安城内常受索、麴允之辈的气,如今听说这甄随比索、麴的部下更粗、更蛮,那不相见也好……
于是将大军留在城外,诸将入朝陛见,果然只命在阶下跪叩,完了常侍宣旨,加授甄随为镇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甄随原为四品武卫将军,如今升授三品镇西,更使开府,则为武官公,就理论上而言,跟裴该、祖逖、荀组、梁芬、刘琨等人处于相同层级用后世的制度比拟,也就正国、副国的区别吧如此殊荣,为西军中第一人,就连陶士行都还没这资格呢。
甄随本人搞不懂那么多,只是听说给自己升官儿了,大喜过望,急忙领旨,叩谢天恩。
然而其他各将虽多给赏赐,却并无加官,众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满。王堂回营之后,便叫来杨清抱怨杨清是大都督未来的假连襟,方便通过他给大都督递话,压制甄随。而杨清本来人就精明,自从跟猫儿定婚之后,军官学校中的课程只是敷衍罢了,把多半精力都花在了研究士人礼仪和朝廷制度上面我既得此婚姻,将来肯定会高升的呀,则与高官们交接,岂可不懂礼仪、制度由此略一沉『吟』,便咂『摸』出了其中的诡谲来。
他对王堂说“甄将军本为大司马将吏,虽受朝廷名号,其实升赏黜陟,一由行台。如今朝廷非因大都督所请,便拜甄将军为公,拉拢之意甚明。且若诸将皆受升赏,也就罢了,独升其一人,恐有分化我军之意……”
他猜得一点儿也没错,这正是荀组设计要开始挖裴该的墙角,而荀崧的骤然去位,便造就了最佳契机。
不久前日落复升,天象示警当然啦,究竟示的啥警,没人知道按照汉代以来的惯例,天子要下罪己诏,三公要引咎辞职。不过这终究不是什么日食、月食或者“荧『惑』守心”之类传统大凶之兆,历史上出现得也少,无前例可援,所以天子就不必罪己啦,三公你们瞧着办吧。
荀组唆使朝臣上奏朝内中级官吏,多半是他的党羽要求三公避位,矛头直指梁芬。
目前朝中重臣,推荀、梁至于大司马裴该在关西,管不大着,骠骑大将军祖逖则用兵在外,你总不好阵前易帅吧则若荀不避,那就得梁避了;而荀组密植党羽,抢先难,他本人想继续占据高位,而独轰梁芬下台,也是有一定可行『性』的。
梁芬为此深感惶恐,忙与荀崧商议,荀崧说那不如我避位吧,司徒还当继续留在朝中。
此前荀景猷升任尚书令之时,他就知道自己这个位子做不长,长则两年,短则半岁,估计便要遭受攻讦下台。那既然去位不可避免,不如借此天象示警的契机,还能走得相对风光一些。
于是归咎于己,说太尉、司徒,并不直接管理朝政,『政府』实权领袖,还得算我这个尚书令,则我理当辞职。
其实东汉之时,三公就已经靠边儿站了,位份虽尊,多不掌权,仍然每逢上天示警,还要被推出去做挡箭牌,从没听说过实权的大将军录尚书事因天象而避位的。但荀景猷既然主动表态了,众人自然顺水推舟,以免造成朝局太大的波『荡』。
对于荀组而言,反正荀崧也是西党魁啊,扳不倒梁芬,扳倒他也是一样的。
荀崧去后,暂不命尚书令,则二仆『射』、六尚书之中,西党残余的就只剩下梁允和殷峤了左仆『射』华恒渐有骑墙之象荀组趁机与祖纳等人合谋,给正好率兵前来陛见的甄随玩儿了这么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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