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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儿戏,而是几百条人命!他一个小小县丞,一共才不过数万人。若真因此死掉几百,即便是有人恶意投毒,他作为父母官也难辞其咎。丢了官身都是好的,就怕圣上降罪下来,性命不保。
场面越来越乱,几乎全城暴动。堂外那些等着医治的也是心惊胆战,至于吃了馒头的乡民的家属,也很快赶到了府衙。
每个人都害怕死亡,尤其当知道自己有可能误吃了掺着毒药的食物之后,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畏惧和恐慌。
此时此刻,蒋家村的人已经完全呆住,他们根本想不到事情会闹得如此之大。
因为他们都知道,顾家的酒中并没有毒,那毒是他们后加进去的。如果一旦被发现,那么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事情变得难以控制起来,一个弄不好,就是粉身碎骨。
里正和被拉来作伪证的村民已经被吓到魂不守舍。至于蒋子安更是面色苍白,就连自认见过世面的文嘉悦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却自堂下传出,正是童攸。
“大人不必惊慌,诸位乡亲也先不用畏惧。请容草民说几句话。砒霜是烈性毒药,若是沾上,甭说多少,半盏茶的时间也足以发作。先不论蒋家村,就只说这码头买了我顾家东西的乡亲们。从码头走过来的时间,需要大半个时辰。若我家东西真的出了问题,那么早就该有人倒下,又怎么会直到现在都相安无事?”见场面越发凌乱,童攸主动站出来,解释了几句。
似乎有些道理。
原本慌乱的县丞因为童攸这几句话变得冷静下来。而一旁的文嘉悦见状不好,连忙开口说道:“大人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不是砒霜也有可能是旁的毒药。毕竟我蒋家村的村民都是隔了一夜才开始发病,并非喝了酒后,立刻出现问题。至于其他人,现下是没问题,又怎么知道明天就不会有事?”
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又再次变得紧张。
而童攸却并不畏惧,反而冷静的提出疑点:“一派胡言。我顾家世代靠酿酒为生,顾家子不会说话,先懂品酒。单靠这一门手艺,便走到哪里都有饭吃。能够害人的方式众多,我何故自砸招牌,断了谋生的财路?另外,你说村中人是因为我在酒中下毒方才病倒,可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实际上顾家近日并未卖过酒给村里人。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蒋家村附近的乡镇走访,凡是顾家的老主顾都知道,顾家新酒未成,这些日子都不卖酒,暂时歇了。”
“此话当真?”县丞也有些凌乱。童攸言之凿凿,和文嘉悦蒋子安各执一词,哪个听起来都有几分道理。
“当然当真,并且草民还有铁证。”童攸抢在其他人之前开口:“堂外诸人所食的馒头点心,都是我早起和几个伙计一起做的,并且那时,顾氏陈酿拿出房产的老东家人也在一旁。大厨房里,统共加在一起足有十数人。这些伙计,都是老东家介绍,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断没有什么理由会刻意包庇于我。而且那馒头第一锅蒸熟的时候,我为了确定味道,自己也曾经吃过。如果里面真的有毒,我岂不是会比其他人先一步出事,又怎么会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更何况顾家一应酿酒器具都被衙役拉来,有毒无毒您叫仵作一验便知。”
“另外,大周有律,砒霜等含毒药物,欲想买卖,必须登记。若我果真用此害人,大人只要查一下县里的买卖记录便可得知。”
“还有,蒋家村口口声声说那酒是昨天从顾家买来,那便是天大的笑话。俗话说,酒有百味,顾家陈酿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任何一缸酒的味道是相同的。这个并非是什么特殊手法,只是跟当季用来酿酒的粮食不同有关,不需饮用,只要倒出来和我家现在正卖的酒比比,只凭色和香两样,就足以区分。更何况,这蒋家村拿来当做证物的酒,并非是我顾家人所酿,而是他们蒋家村所谓的自己人蒋子安。”
“你……你……信口雌黄!”见童攸三言两语便把错误推到自己身上,原本心里就有贵的蒋子安越发慌乱,忙开口狡辩。
只是这狡辩也显得十分无力。因为当初在顾家之时,他确实在顾老三的教导下,亲手酿了缸酒。可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缸,每日来顾家买酒之人众多,怎么可能还有留下。蒋子安心存侥幸,决定死不承认。
而偏在此刻,似乎为了揭穿他的谎言一样,堂外跟着衙役却检查顾氏陈酿带来的东西的仵作也终于挤了进来,并且并禀报到:“大人,这小掌柜没有说谎,顾家的东西确实无毒。并且蒋家村呈交的证物,也的确和顾家的酒并非同源所出。”
第43章被三配的复仇(5)
没有中毒真的是太好了。
仵作的话让门外那些紧张不安的人终于平静来下,心也变得踏实许多。而那几个帮忙的伙计也纷纷松了口气。
县丞同样庆幸不已,与此同时,他的心思也终于放在了案子上,看向蒋家村人的眼神也多了些厌恶,觉得他们无事生非。
这会子县丞也明白过来了。
今儿这开堂问审原本是童攸先告蒋子安奴大欺主,里正在其位不能司政务,反而联合全村的蒋姓人家排挤外姓。结果一早被蒋家村的人一闹,就忘了起因,反倒叫人拿了童攸回来。
现在细细想来,这下毒的案子也有很多蹊跷。如果真像蒋家村所言积怨以深,那顾家什么时候下毒不行,偏要赶在此刻。
一旁的文嘉悦见事态不好,连忙叩首道:“大人明察,眼前查不出来端倪,安之不是顾白梓销毁了证据?大人,顾家本就会酿酒,想要下毒害人自然会找出合适的法子,这酒不同源,也兴许是他们为了把罪证推给子安的幌子。”
“当然不是!”童攸打断文嘉悦的话语:“你们拿上来的这酒,用的是市面上最常见的蒸馏法,而顾家陈酿却素来用的都是最古老的酿造之道,方才仵作之所以会说并非同源,就是由此而来。”
“大人,此事草民冤枉。当日蒋子安奴大欺主,蒋家村里正欺我顾家父子孤苦无依,草民走投无路,这才告上官府。若真像他们所说刻意陷害,拿为何要赶在上堂之前请而走险?更何况,蒋子安是我顾家买下签了卖身契的奴才,虽不至于荣损与共,可顾家作为主人,总有看护不当之嫌,一样要赔钱吃官司。若是出了人命,我顾家也要以命相抵。草民并非不懂律法之人,于公于私,都不至于造此下作之事。”
童攸边说着,边将这些日子整理出来顾家为蒋子安一家花费的钱财数量承于堂上。前后十余年,竟有两千多两。
堂内堂外,一片寂静。几乎所有人都蒋子安一家人的无耻所震惊。两千余两白银,甭说在蒋家村,就是在县丞,也能过的跟土皇帝一般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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