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卷89至今莲下有香尘(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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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了”婉兮问。
玉蝉忙揉眼睛掩饰,“没事儿。之前廊下的小炭炉子因不用火,暂时用灰盖了;主子冷不丁说要喝滚烫的茶,奴才一时着急,用炉钩子挑开火去,竟挑得有些急了,这便叫那炭灰沫子飞起来,溅到奴才眼睛里去了。”
“不妨事的,奴才已经用清水冲过了,就是有些酸了而已,一会子的工夫就能好了。”
玉蝉说话的时候,眼神闪烁,尽躲着婉兮的眼睛去。婉兮便知道不对劲。
婉兮放下茶杯,已是没有心思喝茶,只盯着玉蝉的眼睛问,“陈姐姐呢”
往日这个时候,知道她午睡醒来,婉嫔必定要过来看她一眼,总要陪她说说话,看她吃过了药去才行。
可此时,陈姐姐为何没过来
玉蝉知道瞒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已是泣不成声,“回主子奴才要回一件事,只是奴才求主子,万万别伤极了心去。”
婉兮心下便是狠狠一个晃荡,“什么事,是不是莲生她怎么了,是又咳得极了,还是呕了血了”
能叫一个母亲想象自己女儿的,最严重的病情,便也只是咳急了,或者伤了肺,呕出血来了。
婉兮便是怎么都不可能想到就在未时,午时刚过的时辰里,小七她已经溘然而去。
婉兮听完玉蝉的话,怔怔坐在炕上,没有哭出眼泪来,只是抬眸望着那暗寂的窗棂。
“玉蝉啊,你看,这天怎么这么快就黑了啊”
七公主薨逝于乾隆四十年正月初十的未时,此时刚过正午;而皇帝因在头午已经入斋宫斋戒,而斋戒是表达对上天的敬意,故此皇帝纵然心痛如绞,却也不能中途离开斋宫。
是直到正月十二日,斋戒的最后一晚,按例要从紫禁城赴南郊斋宫斋宿,皇帝这才可离开斋宫。
这一日皇帝忽然下旨“向遇上元节,例穿蟒袍三日。今年正月十六日,适届月食。虽月食非日食可比,为春秋所不书,但究关垂象之义,亦应昭敬。”
“是日著止穿常服,其蟒袍改于十七日补穿。所有应行筵宴,亦著改于十七日。”
皇帝的旨意是说,向来在上元佳节元宵节,王公朝臣都要穿蟒袍,以示节庆。可是今年恰好在正月十六日赶上月食,故此所有官员都不准穿蟒袍花衣;而原定在正月十六举行的元宵节筵宴,也延后到十七日。
这旨意来得叫人着实有些意外,堪称前所未有至少在乾隆朝,还从未有过元宵佳节为了月食而这样免了一切节庆的旧例。
虽说日食和月食都可以被当做是上天的示警,不过因月食更多对应女性,故此月食一向都被视作后宫失德或者有主位陨落的征兆,故此一向皇帝本人和前朝大臣这些男人们,对月食倒并没有那般紧张。
所以历来皇帝还没有对月食如此公然改变旧例,甚至停止节庆筵宴的。
皇帝登基早年间,也从未如此做过,也唯有近几年,这才对月食越地在乎起来。
第一次便是那一回的“救护月食”之举;接下来便是此事。
说到归齐,上回“救护月食”是为了婉兮;而此次,此时皇家唯一陨落的主位,唯有七公主啊
而更是早在正月十一日,内务府早已奉旨,将原本要在正月十四参加于圆明园奉三无私殿所举行的皇子、诸王家宴的七额驸拉旺多尔济,以及拉旺的叔叔车布登扎布王爷二人撤下,皇帝正是要他叔侄二人为公主操持丧仪去。
被皇帝下旨推迟了节庆筵宴的正月十六日,皇帝是空出来,亲赴七公主府酹酒。
这一日一大早,还在年节庆气氛里的群臣,早早脱下蟒袍花衣,只穿素服,齐集于七公主府邸,等候皇帝圣驾的到来。
皇帝驾临之时,竟在女儿的棺前,泪如雨下
小七序齿为七公主,前面便有六个姐姐。除了此时三公主和敬还在世之外,其余五位都已不在人世。
可是却从未见皇帝在任何一位公主棺前,如此痛哭。
甚或便是皇帝所有临奠的长辈、手足、功臣,皇帝也从未如此失态过。
而此时在七公主棺前痛哭失声的,已经不是一向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而只是一个失去了钟爱的女儿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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