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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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二叔就是在怀源城北的一家小酒庄上分别的。
蓝诺至今还记得,当时他们身无分文,二叔为了给她弄点儿吃食,在人家就酒庄上当了一日跑堂,换来三个冷肉包子。
在人的地界上找吃食,比在山野平地找吃食难得多。
因为上天的恩赐不要钱就能获得,而人的赠予却需要付出代价。
放在山林野外,他二叔就像个神仙,掘草摘果,什么能吃怎么吃,什么不能吃不好吃,他说得就是真理。可一回到人群中,二叔就像个废人。
他们在怀源住了一段时间,之后便落到在街头乞讨的境地。
那时候,青瓦深巷中那家酒庄的老板和老板娘对人很好,专门在庭外搭了个木棚茅屋路过的流浪汉休息。
木棚茅屋虽然简陋,可日子还得过,有时玉明巅的人寻到怀源地界上来抓他们,二叔总能想到办法把那群人耍得团团转。
最危险的一次,便是孙澈为追寻谢逆麟的下落,亲自到怀源打探消息,正好与出门乞讨的二叔撞了个正着。
那回蓝诺就躲在茅草后面,魂儿都快吓没了。可是后来他们竟然又化险为夷了。
在怀源的日子那两年,算是蓝诺童年记忆里最自在,最鲜活的两年。后来她在飞龙谷中里那么能折腾,多半是托了二叔蓝行至“教导有方”的福。
日子如流水,直到某一日,怀源城里传出了陶丞病重,叶氏谋逆的消息。
满城风声鹤唳,蓝甲武士走到哪里,就把哪里闹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当时陶家大公子与叶笙分庭抗礼,将怀源从中撕裂,颇有一番云龙风虎的气势。可二叔却是一口断定,陶氏气数已尽。
酒庄老板和老板娘恩爱多年,却膝下无出,翌日二叔突然把她托付给酒庄了老板,自己挥一挥衣袖,负手向陶家走去。
蓝诺至今想不明白,陶家气数尽了,关他姓蓝的什么事儿。
她等在酒庄三个多月,没等到二叔回来,反而等来了一个须尽白的怪老头子。
“丫头,你二叔说了,让你跟我走!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师父。”
“哦,师父好。”
难为她那个时候竟然像只听话的小白兔,巴巴地就被人骗走了,连块糖都没吃到。
临走前,她对酒庄老板夫妻磕了好几个头。
她和二叔受过那家人不少恩惠,可后来她再去那深巷里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那小酒庄了。
酒香也怕巷子深,如今那条街已经成了怀源有名的弦歌之地。
老板和老板娘也不知下落。
物换星移,不觉已是十数年载光阴流转而过,再听到“蓝行至”这个名字,蓝诺不由得热了眼眶。
“那个死鬼,竟然还没死。”
她赌气道。
柴灰落到眼睛里,她揉了揉,然后眼眶通红的。
“蓝二胖是个狠人。”
孙澈搁了筷子,接过阳离泡好的酽茶漱了口。
“叶家如今能坐稳怀源,至少有他一半的功劳。别看那人素日慈眉善目,真到了要下狠手的时候,他的决断比我不遑多让。”
孙澈很少对一个人如此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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