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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霄越过防线,踏上正殿前的汉白玉台阶,更多的黑甲军涌来,杀得午门外血肉横飞。正殿外,牧锦之手中全是鲜血,按着牧旷达的肩膀,艰难地爬到一旁。武独驾驭奔霄,与段岭从他们头顶越过,冲进正殿,黑甲军潮水般地涌入,控制了空旷的金銮殿。韩滨面朝武独与段岭。&ldo;你就算杀了我。&rdo;韩滨喘息道,&ldo;也无济于事,你无法向天下人交代……&rdo;&ldo;看看你背后的人是谁?&rdo;段岭说。韩滨一转头,瞬间下意识地腿软,险些跪倒在地,难以置信地转身,看着那人。黑甲军控制了战场,让文武百官再次进殿内来。李渐鸿身着黑色武袍,沉默地坐在帝位上,一言不发,只是注视着韩滨。郑彦将逃出金銮殿的蔡闫又抓了回来,扔在地上。&ldo;一个不小心,险些被他逃了reads;陶宝的古代幸福生活。&rdo;郑彦说。一场混战业已结束,然而蔡闫看到了自己更为恐惧的噩梦。&ldo;蔡闫。&rdo;段岭说,&ldo;你曾经想到过有今天吗?&rdo;&ldo;我说……我说。&rdo;蔡闫看到御座上的李渐鸿,登时吓得瘫软,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ldo;我……死、死有余辜……&rdo;段岭走上前,把手伸进蔡闫领中,扯下了自己的那枚玉璜。&ldo;韩滨。&rdo;段岭说,&ldo;你呢?&rdo;韩滨踉跄退后,李渐鸿脸色苍白,懒懒散散地坐在御座上,两手手肘搁在帝座前,十指相抵,注视殿内。金銮殿上日渐高起,从天窗上照下,如同一道聚集的光,在这道自头顶落下的日光照耀下,他就像一个鬼魅。阴森的力量似乎将这个已死之人,再次送回了人间,他无声地沉默,却无声地审判着这里的所有人。群臣哆嗦着跪下,哪怕平生不信有鬼神之事,亦无法解释面前的现象。段岭与武独走上前去,段岭一手将玉璜递给李渐鸿,李渐鸿便伸手接过,并伸手抚摸他的额头,手指拈着玉璜,递给武独。武独一怔,看着李渐鸿。&ldo;给你的,你就接。&rdo;段岭小声说。武独的气息窒住了,他的眼中溢出泪水,躬身接过玉璜,握在手中。接着,段岭将另一块玉璜的绳索绕在手指间,望向群臣。&ldo;陛下万岁!&rdo;百官纷纷跪下。&ldo;蔡闫。&rdo;段岭沉声道,&ldo;你可认罪?&rdo;&ldo;我认罪,我……我认罪!&rdo;蔡闫说,&ldo;不要让我下十八层地狱……我认罪。&rdo;黑甲军卫士架着牧旷达与牧锦之进来,牧锦之一见御座上的李渐鸿,便尖叫一声,昏死过去。牧旷达已气若游丝,看见李渐鸿的幽灵,登时喘不过气来。&ldo;你……你……怎么会……&rdo;&ldo;牧旷达。&rdo;段岭说:&ldo;你可认罪?你勾结韩唯庸,刺杀我爹,乃是谋逆之罪。&rdo;牧旷达口中喷出鲜血,圆睁着双目,连话也说不出来了。&ldo;韩滨。&rdo;段岭转向韩滨,说,&ldo;你可认罪?&rdo;&ldo;跪下!&rdo;谢宥喝道。黑甲军将士上前,按着韩滨,韩滨双膝跪地,恐惧地喘息。&ldo;你勾结牧旷达。&rdo;段岭说,&ldo;上京之难,增兵不至,挟持百官逼宫,妄图谋害太子。&rdo;韩滨抬起头,怔怔看着御座上的李渐鸿,突然道:&ldo;你不是王爷!你不是……&rdo;&ldo;不是王爷。&rdo;那御座上的&ldo;李渐鸿&rdo;终于开口,却是李衍秋的声音,道,&ldo;却是陛下,于是你罪加一等了,韩将军。&rdo;朝臣这下才是真的魂飞魄散,若是李渐鸿,还可用招灵一类的说法来解释这子虚乌有的现象,然而一开口是李衍秋,那可是真正的死人复活!上头坐的是李衍秋,那棺材里躺着的却又是谁?!个别胆子大的,猜到了李衍秋是假死,然而今天变故接踵而至,大多数人已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是跪伏磕头reads;按照剧情发展。&ldo;你认罪么?&rdo;李衍秋终于说,&ldo;不过你认不认,罪都在这里了,陛下是死人,各位大臣可不是死人。&rdo;韩滨至此终于明白,凄然道:&ldo;我为大陈守卫边疆十数载,立下汗马功劳,你李家叔侄却设计假死,诱我回京杀我。也罢,我心服口服。&rdo;&ldo;将军岭下你夺我父兵权。&rdo;段岭说,&ldo;与牧旷达勾结,谋害我父,铁证如山,昨夜我已给过你机会,奈何你一意孤行,更动手想取我性命,罪加一等。本该诛你韩家满门,念在你替我大陈守卫玉璧关有功,推出午门外斩首,从犯从宽发配。现在就执刑吧。&rdo;谢宥答道:&ldo;是!&rdo;黑甲军将韩滨押了出去,段岭竟不给他任何机会,午门外只听一人喝道:&ldo;斩!&rdo;不片刻,便有人将韩滨的头提了进来,扔在殿上。&ldo;提头出去。&rdo;段岭说,&ldo;传令征北军三军,赦他们谋反之罪,却不可回北疆,择日换防山东。&rdo;&ldo;报‐‐&rdo;一名黑甲军入内,单膝跪地,&ldo;姚侯于江州城外发动埋伏,大败征北军援军,杀敌七千,俘敌万余!得胜归来!&rdo;&ldo;很好。&rdo;李衍秋说,&ldo;传令严守江州城,督察战俘,以免生变。&rdo;李衍秋扫视群臣,又说:&ldo;蔡闫冒充太子,本有迷途知返的机会,却授意乌洛侯穆谋害太子性命。更祸乱朝纲,天理不容,治凌迟之罪,曝尸三日,夷九族。因族人已灭,唯冯铎一人为远亲,一同治死。此罪不得赦,但念皇恩浩荡,其父、兄尸首免鞭尸之刑。暂收押天牢,择日行刑。&rdo;蔡闫面如死灰,被黑甲军拖了下去。&ldo;乌洛侯穆。&rdo;段岭轻声说。&ldo;臣意图谋杀太子。&rdo;郎俊侠从殿旁走出,&ldo;犯下欺君之罪,更不知悔改,实乃罪该万死……&rdo;郎俊侠当场跪下,抬头看着段岭,嘴角微微扬了起来。段岭叹了口气,说:&ldo;你虽有罪,却……&rdo;&ldo;我知道。&rdo;郎俊侠认真地说,&ldo;你会有一天,坐在这个位置上,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唯愿你看在我带了你五年的情分上,替我照顾贺连阿母,再过几年,为她送终,其余的,便不求了。&rdo;说毕,郎俊侠的嘴角淌下一线鲜血,滴在地上。&ldo;郎俊侠!&rdo;段岭登时色变,失声道,要冲上前去,武独却一个箭步,冲到郎俊侠面前,只见郎俊侠仍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闭上了双眼。武独把手按到郎俊侠的脖侧,片刻后松开了手指。段岭还未说完,那一刻登时眼泪疯狂溢出,踉跄离开座位,险些摔下台阶,却被李衍秋上前拉住手臂,架住,让他坐回位上。&ldo;念在从前。&rdo;李衍秋说,&ldo;留他一个全尸,带下去,按太子少保之礼,给他厚葬,以牺牲将士之例奉予抚恤。&rdo;&ldo;不……不。&rdo;段岭的声音发着抖,说,&ldo;武独,快救他!我知道你能救他,快!&rdo;&ldo;太子累了,带他下去休息。&rdo;李衍秋说,&ldo;朕也累了,余人各有封赏。即日大赦天下,除蔡闫与牧旷达之罪乃十恶,不可得赦外,其余俱可按级予赦。&rdo;段岭的耳畔已听不见声音,被武独抱着离开金銮殿,他眼里全是泪水,他想大喊,却喊不出声。被泪水模糊的景象中,乃是群臣朝着他与李衍秋拜伏,山呼万岁。而文武群臣之间,仍然跪着郎俊侠,鲜血从他的嘴角淌下,双眼闭着,却十分安详,如同只是跪在那里,睡着了一般reads;重生之惜乐。秋风吹过,天气渐凉了下来。原本蔡闫住过的东宫已被改换,置为冷宫,李衍秋于东北角立了新宫,让三名刺客轮番值守,并调来了不少黑甲军,住在宫内,听太子的吩咐。牧锦之被打入冷宫,许多事仍未定,使节还在江州盘桓,本是来吊唁,阴错阳差,却成了恭贺陈国太子归朝之喜。李衍秋大赦天下,并排开筵席,设宴款待群臣与使节。轻飘飘一句,告知陈国陛下还活着就完了。李衍秋轮番召见大臣们,各个好言抚慰一番。太子一回来,陛下的脾气也好了许多,不再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似乎完全忘了,先前还打算借韩滨篡位之机,把老臣全部清洗一番,抄他们的家,诛他们的族。&ldo;殿下呢?&rdo;李衍秋来到东宫,四处找段岭。&ldo;在花园里。&rdo;卫士答道。&ldo;种花?&rdo;李衍秋问。&ldo;没有。&rdo;卫士说,&ldo;在发呆。&rdo;李衍秋当真烦死了乌洛侯穆,活着的时候不做好事,死了以后还让人心里梗着根刺。段岭正在花园里坐着发呆,武独与他对坐,额头碰额头地笑着说话逗他,段岭勉强笑笑,眼里却是悲伤的。他曾经想到过,最后一切也许会是这样,然而当它来临时,自己却仍然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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