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算法大于看法（第2页）

李银河道；“侯爷，我们要表达看法呢，最好越感性层次。农院要求学生注重算法大于看法。

我们分析问题要从不同渠道搜集尽可能多的数据，才能剥开层层迷雾逐渐接近实质。

商行搜集了辽西军东江军以及军政人物的大量资料，甚至对辽东乃至奴儿干都司的风物进行持续探索。

商行搜集数据资料靡费巨大，侯爷想听吗？听的话有些代价啊。”

“银河有话直说。侯爷也是四九城有担当的汉子，等价交换呗。”

“好。我们先谈东江镇的作用。毛帅建立东江镇之前，辽事已经崩坏，辽南四卫地是后金控制。辽南东江镇的海岛是后金水军的地盘。

侯爷不要惊讶，后金是渔猎民族，起家靠骑射，也能划船。如果后金稳固了辽南，那么大明山东甚至京师将直面后金。大明需要动员多少兵力，准备多少物资打造山东和北直隶海防？

东江水军控制了辽南所有海岛，为山东北直隶建立了一条防御岛链，消灭了后金水军，将后金军锁死在6地上，这是不是贡献。

要做成一件事需要物质条件的，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东江镇要有所作为需要补给。

东江镇皮岛，云从岛多是砂石，无法屯田自给自足，而接收了上万户辽东逃民，逃民数量还在增长。他们怎么生存？

皮岛是一个例子，各个海岛依靠屯田无法保证生存和作战的补给。需要朝廷提供粮饷。

侯爷，我们看看粮饷。数据大致能说明一些端倪；天启二年至天启七年每年收到的饷银和粮食数字加起来，合计六年收到饷银总数为一百零五万一千九百三十六两，粮食为九十三万四千五百七十八石。平均下来，每年收到的饷银不到18万两，粮食不到十六万石。

辽东是战区，一名士兵一年饷银最低十六两，还得需要饿不死的粮食。亲爱的侯爷，按照规矩还得漂没三到四成。朝廷的补给能养多少军士？几十万逃民如何处置？您看到青壮去战区骚扰装备简陋，不错啦，他们没有饿死还埋怨什么。”

李银河盯着温铁心道；“我们再看东江镇的战绩，东江镇被朝廷诟病就是没有什么战绩，都是零零散散的小玩闹。

银河一直强调境界，境界差距让银河对朝廷大佬怎么评价，怎么沟通。银河是一名战士，大佬们知道游击战，袭扰战，破袭战等等战术吗？

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温铁心，你告诉侯爷，东江牵制后金军的情况。”

温铁心面无表情对定远候道；“侯爷，小的只是千万死间中的一员，微不足道，所知有限。

天启年间，努尔哈赤命令各牛录抽出一名白巴牙喇，后来增到两名以上维持鸭绿江边防御。”

李银河对迷惑不解的定远候道；“侯爷，后金动员是从八旗征兵。八旗牛录数量一直是变动的，有说25o牛录，有说3oo多牛录的，我们以3oo牛录为计算基础吧。

每牛录随时保持一百兵员，1o名白巴牙喇4o名红巴牙喇其余5o名普通甲兵。白巴牙喇是精锐，几乎是百里挑一，主要作为突击力量，作为侦查特种兵同时也担任督战队和战役预备队。

动用一名白巴牙喇需要配备三到四名辅军，还得相应的配置红甲和普通甲兵，还有随军征调蒙古降民和蒙古降民编入蒙古两翼隶属八旗，大量汉军是投降或被俘的辽东军士或者辽东的青壮。

您说，东江镇以朝廷给予的补给牵制的后金军力是否划算？

银河再告诉侯爷，辽南四卫的重要性。打仗就是打钱粮。研究辽东战争就要了解田赋及辽东的地理环境、土地产出、物产情况等。数据不见得精确，我们主要是推理战争潜力。

辽南四卫金海盖复，仅额田即达到了。34顷，后金占领区全部额田为。87顷，辽南四卫占到了后金占领区田地的72%。大明军队控制的辽西才区区3836顷。辽南四卫的控制权归属就能决定双方的生死，后金失四卫，则就失去了重要的粮食产出区，实力将损失过半。

辽西的关宁是朝廷剿除后金的基地，为什么会耗费如此巨大，每年数百万两银呢。辽西明军除了修城筑堡的费用，关宁军养兵耗费巨大。而辽西之地的产出实在可怜。尽管有帝师孙承宗说的；开疆四百里、屯田五千顷、岁入十五万石。但这点屯田收入依然杯水车薪。

明朝上下都将恢复辽南作为对后金作战的重点。这也是东江镇毛文龙赖以存在的依据，更是登莱巡抚袁可立任职时期不遗余力策反盖州守将刘爱塔，派张盘复金州的关键动力，同时也是天启末东江移镇至辽南争议的源头动机。”

李银河看定远候一脸迷茫，只好道；“银河直白点说吧，按照数据，后金占据辽东的这些地方则可以养活名脱产士兵。以上计算是按明朝定额收的田赋，留给地方的结余很多。后金实际以庄田农奴制并非按定额征收田赋，种地的是掠夺来的汉人阿哈奴隶，因此后金依靠这些田土养活的脱产士兵会比明朝更多。更何况后金还拥有原建州卫、海西卫、宽甸六堡等处的土地未计入。

辽西明军单纯依赖辽西宁锦地区的产出，完全无力抵御后金，不得不依赖关内抽血支援，这就是每年数百万辽饷的原因！

大明军队为何向广宁附近推进？收复广宁即可至少又增加6874倾田，比宁锦区区的5ooo顷多出不少，又可以多养更多士兵，减轻关内抽血，虽然依然杯水车薪，但是广宁地区可以掐断后金与蒙古的联系，并可作为进攻后金战领区的正面战场，战略意义重大，远远不是区区狭长一线的宁锦可比。

总的来说，东江镇锁住后金的出海方向，对辽南四卫渗透力度决定了后金的战争潜力。”

李银河对欲言又止的定远候道；“侯爷，银河先说。毛文龙肯定走私贩货，咱们现在就在走私商道中枢。毛帅的问题是交接后金，想将东江势力变成割据势力，军阀化边镇是毛帅被杀的原因。

但是，我们应该思考出现问题的原因。国朝官员缺乏哲思高度，对海洋海贸缺乏认识，也不想了解海洋经济。根源还是国朝官员缺乏货值之道的知识。他们总想弄死捣乱的银河，没有思考经济关系的变化，也不高价购买本官的书籍。出事是必然的。以此推论，袁督师出事也是必然的。

毛帅通敌是必然的，生存压迫之下都一起搞走私了，不需多做解释。投敌就不要争论了。后金汗是什么级别，自封的，大明羁縻建州卫所的官员而已。银河这个级别的高官投降后金都没法安排职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