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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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不为所动，硬起心肠，回道“这是我的命，我认。”
6从白站起身，半晌无言，他想挽留琳琅，可心里清楚，琳琅从来不属于他，过去都没有占有过，将来更是无望。可偏生心底的执拗，不肯松开拽紧的手。
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清脆的一声惊醒了陷在困扰中的人，琳琅往亭外一望，锦素怔怔地站在樱花树下，托盘中的菊花酿砸在青石苔藓上流了一地菊花香。
6从白松开了琳琅，眼色飞向锦素，脸色如常，直到锦素身后的阴影中走出一个高颀挺拔的身影，他这才嗤嗤一笑，尴尬，无所适从，却必须把一切的不适掩饰在平和的面具下。
6从白双手成拱，躬身道“皇上。”
尉迟珩拧眉，目光如炬，铮铮亮地看着6从白。“6二少爷，别来无恙，依然是狗胆包天。”
6从白不卑不亢，直起身看尉迟珩，回道“皇上圣明，草民不过是与小妹短叙问好罢了。”
琳琅从6从白身后抽身而出，走到尉迟珩身后，说道“从白哥哥，6叔叔和羽哥正在仰贤楼中等着你，你还不快去跟6叔叔请安。”
6从白知道琳琅是替他解围，连声应是，向尉迟珩礼数上躬身拱手退下。锦素不安地俯下身捡起砸坏的酒壶，尉迟珩叱声道“当真是忠心的侍女，故意砸坏了菊花酿，让6从白那厮清醒下。”
“此话何意？”琳琅转身面向尉迟珩灼灼的目光，“您一早便在百花亭外偷听我们说话，是么？”
尉迟珩甩袖震怒，“偷听？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之事么？”
锦素深知陷入漩涡之中，麻利地捡了个大概，连托盘点心一起赶紧撤离。百花亭内外万籁俱寂，只有尉迟珩与琳琅不忿对视。“那6从白对你死心不息，看来非要作死不可了。”
琳琅听尉迟珩火气上头，只好从中竭力化解。“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我只当他是哥哥罢了，再无其他感情，你若一直在百花亭外，你应该明白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更改。”
他惨然一笑，“你认命？因为你是皇帝的女人，不得不认命。若是没有我，你会不会对6从白有一丝动心？”
他依然很较真，在某些症结上永远绕不开的较真。
琳琅知道他要听的答案，“不会。若是没有您，我就绞了头出家做姑子，您满意了么？”
他扼住琳琅的双肩，情绪上仍旧有些不满足，阴促道“6从白之前哪只手碰了你，我就要废了他那只手。”
琳琅挣不开他的禁锢，“您冷静些，拿出您平时纵身后宫孑然一身的冷静。从白哥哥救我于危难中，若是没有他，便没有如今活生生的我。您大人大量，我与他一辈子只能是兄妹，您可别再拈酸吃醋，坏了您清明天地的声誉。”
琳琅越是想开解他的脾气，他越是执着在某些不安之中。如果不是再见6从白，他几乎要忘记6从白对琳琅炙热的觊觎之心，几乎要忘了他们孤男寡女互相扶持生活了数月，几乎忘了他与琳琅的孩子就在6从白对琳琅的挟持中夭折。他对6从白带着一种天然的恨，要不是为了顾全6家齐整的颜面，为了不让琳琅恨他，也许他早就把6从白就地正法了。
他不再理睬琳琅，兀自往前走在浓荫里，直到琳琅快要见不到他的背影，他才惊觉，回头再去找她。
琳琅委屈地窝着身子，靠在树下等他，仰起头看他时，满脸都是横流的泪水，月光打在水光潋滟的脸上，尤其显得楚楚可怜。他扶起琳琅，替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就像一个吃了苦头的孩子隐忍着，不敢放声哭泣。
他牵着琳琅的手腕，一前一后走，琳琅却顺着他僵硬的手腕往下一滑，把小手包在他的大手里。“以后再不来6府了，省得您不高兴。”
尉迟珩面无表情，但也不松手，“你就是这般委曲求全？”
琳琅喟然叹息道“总要有一个人投降，才可以给另一个人台阶，您是皇帝，守城开疆，投降这种事自然交给小女子做。”
跨出百花园，再见月影已西，逐渐落入尘泥里。“我若是斩了6从白，你还向我投降么？”
尉迟珩话音刚落，却把气氛冻入冰点，这个问题琳琅不懂得作答，偏生又不得不作答。她从未想到当他褪去五爪金龙朝服，他还能对她咄咄逼人，还能让她无所适从。
琳琅决断道“我不能阻止您杀谁，但6府对我有养育之恩，此为仁；6从白对我有救命之恩，此为义。您若杀了6从白，便是陷我于不仁不义之中。”
她不为字字不为6从白求情，却分明是不能杀6从白之意，这番谨慎，反而是无形中倾向对6从白的保护。尉迟珩嗤笑道“留你在后宫中，你当真是废了一身忠肝义胆了。”
琳琅默然不语，再争论下去也是无意。
尉迟珩自见到6从白与琳琅在百花亭中私会便是满心不悦，君王的肚量再是庞大，在儿女情长上面肚量小的就跟绣花针肚似的。“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6彦生本已命人收拾了驻清阁留尉迟珩和琳琅住下，谁知临时不知何种变故，尉迟珩与琳琅不告而别，6府上下惊心动魄，不晓得是哪里惹怒了龙颜。倒是6从骞无比通透地站在仰贤楼外看拨云而出的红日。
6从白悠然品着玉露新茶，看6从骞颀长的背影挡住了日光的轮廓。“听说，新帝要重开科举，文举与武举一起举办。”
6从骞回头看6从白，露出一丝不屑。“你若不要从中作梗，我便有封侯拜相之机。”
6从白脸色微愠，“此话何意？”
6从骞跨入门槛，大步而来，坐在6从白身边的玫瑰椅中，与他对视道“皇上宠爱贤妃，但贤妃势单力薄，没有家世祖荫支撑。后宫角逐与前朝无异，没有前朝的荫庇，在后宫中占得一席相当费力。皇上便是看重了这一点，所以开武举，让我入朝为官，为大江国建立军功，自然可以替贤妃在后宫长脸。”
6从白恍然道“一直以来倒真是小瞧了你。心思细密，倒是让我自愧不如。”
“只是此事尚有变数。”6从骞继续道，“我劝你不要对贤妃娘娘有非分之想，万一触怒龙颜，到时候可不是你一个人填命就能了事的，，6氏一门都会毁于你手。”
6从白重新审视眼前一胞同生的兄弟，从前闷声不响，对做生意更是一窍不通，自小喜欢舞刀弄枪，没想到居然有这番眼界和城府。“你是怕我连累了你的前程。”
6从骞神色凝重，“你连累的不仅是我的前程，还有贤妃娘娘在后宫中的将来。伴君如伴虎，若是皇上对你与她的关系起疑，那么咱们都会完蛋。6从白，我一直以为你为人精明，工于心计，没想到你是个不顾一切、短视的痴情种。”
6从白搁下茶碗，负手大步流星走出仰贤楼，6从骞的话不好听，却无意中说出了事实。他钟情一个永远不能属于自己的女子，真是荒废了他大好的年华，也会连累琳琅被尉迟珩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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