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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的南北呢？&rdo;她挂断电话前，忽然问他。&ldo;南北‐‐&rdo;南北恰好用手抹干净玻璃，听到自己的名字，回头看她。不算短的对话，她只听懂了这个发音。喀秋莎曾教过她，如何用俄语说自己的名字。她看着程牧阳的眼睛，想要看出什么，可是却徒劳无功。他仍旧拿着电话，没有说话，南北走到他面前。这样的距离，能清楚嗅到他身上的薄荷香气。他嘴角一动，像在笑：&ldo;听懂了？&rdo;&ldo;嗯。&rdo;&ldo;听懂多少？&rdo;&ldo;听懂了我的名字。&rdo;程牧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ldo;让我说完电话。&rdo;&ldo;好，&rdo;南北也压低声音，手臂攀上他的肩膀，半开玩笑地告诉他，&ldo;如果想出卖我，记得要卖个好价钱。&rdo;他曲起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她的额头：&ldo;我舍不得。&rdo;南北轻皱起鼻子，表达自己的不信任。程牧阳笑一笑，对着电话，用俄语很慢地回答阿曼：&ldo;关于南北，照我昨晚所说的，去安排。&rdo;☆、最后的赌局（2）南北看着他挂断电话。只是直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显然程牧阳并不想告诉她。周生家的管家，临时来告知是吃西餐，南北低头打量自己这一身只能在沙滩上出现的衣服，实在觉得不合时宜，终究为了尊重主人，换了身正统的。程牧阳自己取下纱布，南北重新替他换了新药后，他只拿出一副白色的手套，戴上。&ldo;非常……&rdo;南北看他的手，&ldo;嗯，非常好看。&rdo;&ldo;这是对主人的尊重，&rdo;程牧阳说，&ldo;毕竟不管什么原因，这个伤，和那个女人的死有关联，避讳些比较好。&rdo;&ldo;你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rdo;&ldo;猜到一些，&rdo;他给她做着假设，&ldo;她或许只是个定时炸弹，被别人放在周生行身边，需要使用的时候，会让她执行。比如杀掉我。&rdo;南北想起，在千岛湖那个深夜。程牧阳端着狙击步枪，亲自还击后，对自己说的话。他说：你看。程牧阳带了这么多人在身边，却仍要时刻防备，是不是身边人有问题？或许真有机会制于止死地？那时候她置身事外，还嘲笑他风雨飘摇，却自得其乐。程牧阳走到桌子边，拿起昨天的俄罗斯《新信息报》，随便搭在左手臂上，翻看着。南北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ldo;你是程公的第四个侄子，有很多堂兄弟？&rdo;程牧阳嗯了一声，细细读着一条专栏。&ldo;那你是怎么胜出那些人，成为下一任老板的？&rdo;&ldo;好奇吗？&rdo;他笑，抬起头。&ldo;好奇。&rdo;&ldo;我们都是从第一笔军火生意开始的，&rdo;程牧阳给她简短做着解释，&ldo;我记得，我的第一单生意，是在黎巴嫩，只有五十万美金。当时觉得很容易，后来很不巧，碰上了以色列和黎巴嫩的小范围冲突，差点没命，不过也因祸得福，多赚了四倍的钱。&rdo;他说的简简单单。就像在说自己第一次签证出国，是如何忐忑，怕融入不了异国文化。南北喔了声：&ldo;怎么多赚的？&rdo;&ldo;哄抬物价，&rdo;他说，&ldo;战时的武器，自然要有个好价钱。&ldo;所以，你们就看谁生意做的好？&rdo;&ldo;差不多，&rdo;他说，&ldo;毕竟这才是家族立命的根本。&rdo;&ldo;那程牧云呢？&rdo;&ldo;程牧云？&rdo;他想了想，&ldo;他一直都不错。&rdo;吃饭的地方，是封闭式的。两个人停在门口，忽然被要求卸除身上所有枪械，南北有些意外，程牧阳倒是很配合，从身上摸出两把手枪，交给欠身含笑的管家。虽然是吃西餐，可走过的走廊，依旧是一屏屏的刺绣，都是手写字体。南北读了两句，并没有耳熟能详的。&ldo;这是哪朝的诗词？&rdo;她倒是好奇了。二管家走在两人三步以前，微微停下，说：&ldo;都是我家大少爷收集的，是吴歌。&rdo;南北喔了声，没再吭声。&ldo;是不是不懂吴歌是什么？&rdo;程牧阳轻声问她。她低声说：&ldo;完全不懂。&rdo;周生家的人，绝对都是浑身带着上下五千年的尘土气，她跟着沈公久了，勉强能学听些老戏，摆摆围棋。但再往深里去，却完全不行。程牧阳忽然笑得非常揶揄：&ldo;简单些来说，就是和诗经差不多的，出自江南的民谣。&rdo;她看他：&ldo;你怎么知道的？&rdo;&ldo;我外公特别喜欢收集些奇怪的东西，家里有日本江户时代的浮世绘春图，以前我看那副画，他就给我讲过出处。其实画里的意境就出自中国的吴歌。&rdo;两个人转过走廊，就要到尽头。&ldo;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rdo;程牧阳指着一挂苏绣，&ldo;这句，就是浮世绘春图最喜欢用的。&rdo;她瞧了他一眼：&ldo;程小老板真是涉猎广泛。&rdo;他摇头：&ldo;估计男人看到了，都会有些兴趣。&rdo;南北奇怪：&ldo;和男女有关吗？&rdo;&ldo;浮世绘春图，是江户时代非常有名的春宫图，&rdo;程牧阳揽住她的肩，轻声说，&ldo;比如刚才那几句，就是我们刚刚做过的事情。&rdo;南北被他气的笑起来，可还是不太相信。程牧阳非常正经地看她：&ldo;我没骗你，吴歌大多是淫词艳曲。&rdo;两个人说着话，已经有个男孩子走出来。年纪不算大，最多二十岁的样子，眉宇书卷气极浓，面容普通，说不上难看，却是过目即忘。男孩子估计是听到了程牧阳最后的话，不紧不慢地笑着，说：&ldo;当年吴歌散落民间，可是蔡元培、鲁迅那些人号召文人收集的，还是九十年前的文坛风气好，比现在开化多了。&rdo;南北好笑看了眼程牧阳。好了，让主人听到了，看你怎么办。程牧阳神情冷淡下来，伸出手：&ldo;程牧阳。&rdo;&ldo;周生辰，&rdo;男孩子也伸出手，在看到他的手套时，微顿了顿，&ldo;程小老板受伤了？&rdo;&ldo;昨晚的小伤，不是很严重。&rdo;两个人的手轻握住，很快又分开。他们走到游轮最顶层，半露天式的。周生行身边站着的是婉娘，宾客不算少，女主人始终是笑颜婉约应酬着所有人的寒暄。不管是被迫，或是自愿，这船上总少不了大众熟悉的脸，难得有次公开的，不需要古色古香氛围的场合。皆是衣香鬓影，珠宝加身。程牧阳回身拿酒水的时候，她看到沈家明在和个香港男人说话。&ldo;很担心？&rdo;程牧阳把香槟递给她。她接过来：&ldo;担心什么？&rdo;&ldo;担心今晚的输赢？&rdo;&ldo;没有，&rdo;南北笑一笑，&ldo;你们两个，有了这个矿床都算是锦上添花，没有的话，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最多，是折了些颜面。&rdo;程牧阳小喝了口，微蹙眉。&ldo;不习惯？&rdo;他嗯了一声。站了一会儿，长桌上就开始摆放自助午餐。只有他们少数的人，被周家的管家请入有遮阳设施的露天帐篷，程牧阳刚才掀开白色的绢纱帐，就有个小人影扑过来，他以为是摔倒的孩子，没想到伸手去扶的时候，却有凛冽的光滑过来。布料被割开，他攥住了小男孩的手。同一时间，站在绢纱帐后的二管家，也拿出枪。在这个露台上，有枪的，只有周生家的人。南北蹙眉，看了那个人一眼。程牧阳半蹲着身子，刀锋就对着程牧阳的喉咙。&ldo;想杀大哥哥？&rdo;他微微笑了笑，一只手攥住小孩子的手，把刀锋往前拉，堪堪碰上自己的喉结，&ldo;很想？&rdo;他说话的时候，非常冷静，甚至有些压迫感。&ldo;我想杀你。&rdo;小男孩挥着另一只手，也被他握在手里。他有和她母亲极像的眼睛。她没想到，周生家竟让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了一切。更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个孩子只有四五岁的年纪，仇恨却意外惊人。或者生于这种家庭，本就是早熟的。程牧阳拍了拍他的头顶：&ldo;为什么？&rdo;&ldo;你杀了我妈妈。&rdo;&ldo;谁告诉你的？&rdo;小男孩抿起嘴唇，抿的有些发白。南北也弯腰下来，轻轻按住程牧阳的肩膀，轻声说：&ldo;好了，他还是小孩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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