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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我心头一惊,会是谁出了事?耶律宏光淡淡地笑着,“宫中权力更迭,都与鲜血人命分不开。赵光义子女之中,最有能力争储位的只有老二陈王及老三襄王,估计此次出事的人是他们之中的其中一个。”我又是一惊,脑中闪出赵元僖脸上一恍而逝的纯真表情,听闻他颇有政治才干,还有众多朝臣支持,出事的会是他吗?若真的是他,出手的是谁?赵元侃?除他之外,想不到其他人。想到这里,我心里蓦地一寒,那个整日里带着暖暖笑意的温和男子竟然会是弑杀兄长之人?耶律宏光默默打量着我脸上神色的变化,半晌之后方道:“皇宫大内容不得人心善良,不管什么原因,也不管谁对谁下了黑手,生者就是胜者,死者就是输家。既然是输家,死了也不会有人怜惜。宫廷之争素来如此,这无关人品秉性的问题,这是宫中皇子的生存法则。陈王赵元僖风头正劲,继承大统指日可待,他心中就是担心旁人,也不会在这当口动手,他既然不会动手,动手的当然是别人。所以说,出事的最有可能是他。”我仍旧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不相信相处得仿若朋友的‘皇叔’赵元侃心思这么深沉。耶律宏光握起我的手,温言劝慰,“或许并不是我猜测的那样,而是其他事呢?”耶律宏光握起我的手,温言劝慰,“或许并不是我猜测的那样,而是其他事呢?”我抽出手,抬起头看着他,“我没事。我现在心中很希望娘亲能早日出鹰宫,我们便能早一日离开宋境。”他再次握着我的手,稍稍使了点力,盯着我的眸子,肯定地道:“明年中秋你娘亲定会与你同庆团圆。”闻言我面色一黯,耶律宏光唇边噙着丝笑无奈地解释,“紫漓这个内应只能在宫中推波助澜,以她个人的力量实难推翻整个鹰宫。另外,若不能找出背后的首领,你娘亲肯随你回去吗?”他顾虑的极是,若没有找出鹰宫背后首领,等同于隐患仍在,娘亲不会回去。另外,鹰宫经营几十载,即使内乱生起,若没有外援亦很难动其根基。外援只有两个,契丹及大宋。只是前者比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若明着动用契丹兵将,又不太可能,确实伤脑筋。离明年中秋还有十个月,要三百个日子。虽然漫长,但总算有个盼头。心思既定,心中沉郁渐散。耶律宏光双眸之中这才有了些许笑意,“过年时我来接你回去,我来时阿奶千叮万嘱,生怕我忘记此事。”我闻之一怔,过了会儿才明白他话中含义,双耳一下火热,相必两颊已是通红。只是,过年时我能随他回去吗?我心下滋味难述,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赵德芳娇妻爱子暖意融融,而娘亲却孤寂地独自在鹰宫。于是,摇头苦笑道:“我今年想去嵩山陪伴娘亲。”他静静看我一瞬,然后轻颌了下首。时间过得飞快,外面轻叩房门声响时才惊觉桌上烛蜡已然只剩下一指。咄贺一提着食盒应声入内,摆好饭菜换了烛蜡,然后提着食盒,看着耶律宏光道:“少爷,已打听出来了,陈王赵元僖突然暴毙。”耶律宏光睨我一眼后朝他点点头,咄贺一又道:“达石已准备妥当,少爷用过饭是否就回去?”耶律宏光点点头,咄贺一掩门而去。我默默扒着饭,他为我挟箸菜,道:“年前我还会过来。”我颌了下首仍静静地细嚼慢咽,他又叮嘱道:“切记不能再回宫。”用过饭默默随他起身,萧达石一行已等在院中。众人朝耶律宏光揖礼后静默躬立着,耶律宏光侧过身看着我,声音虽冷肃眸中关切之情却尽显,道:“我走了。”我点点头,道:“我送你。”他眉梢轻扬,阻止道:“不用担心,出城时我们会分散走。”我执拗地坚持道:“就到巷口。”他唇边漾着丝笑,用极低的声音道:“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定然会早日带你回契丹。”说完,仰首举步向院门而去。萧达石随在右后方,云狼之中的十人步子轻盈无声跟在后面。出了院门,后面十人散了开来,或左或右或前或后,看似闲散无状实则暗中把耶律宏光两人围在中心。直到他们身形出了巷口,我方转过身,向院门走去。透过院门上方挂着的两盏灯笼朦胧的光芒,发现不远处树影暗处似有一个人影,细看过去愕然停下步。咄贺一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遥对他一抱拳,对我说:“我先进院子,夜深露重寒气侵骨,莫在外面待的太久。”我点点头,他疾步进院。他缓步而来走到跟前,凝目盯着我道:“今晚不回宫了?”见他鬓角发间沾着露珠,我心中一阵难受,他站了多长时间?我点点头,他嘴角噙着丝苦笑,道:“不知出了什么事,街巷均是兵士,你们要小心一些。”我心中一窒,直盯着他的眸子,仿若这样就能看到他内心深处,道:“因为担心我,所以一直站在院子外等着?”他目光躲闪开,“宫中多事端,能不回宫最好不要再回宫住。夜深了,我回去了。”语毕,脚步匆促朝巷口方向而去。看着他的背影,我一字一句地道:“大哥,不要对我这么好,你越关心我我心里越难受,越觉得愧对你。”他步子一滞,未转身,声音低沉道:“为兄知道了。”我心中隐隐地钝痛,道:“世奇,听我一言。粮食尚未运过来,不要在汴梁做生意。我想在你娘亲心中,你和你爹爹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称呼由大哥转为世奇,他僵直的背轻微一动,“粮已运出,虽还未到汴梁,但已经入了宋境。小蛮,若有解决不了的事就前来寻我。”说完,径直走了。两日后,咄贺一回来说已送信给师公,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总之只要师公知道我平安无事即可。因此,我安心住下来,闲暇之时学剪衣样,两个月下来已然是有模有样。这天,买到了自己想要的衣料,信步踅进巷子里,第一个宅院门口树旁,两个汉子一个依树一个靠墙,看似闲聊目光却注意着每个拐进巷子里的人。原来是他们,上次跟踪我的宫中侍卫。乍一见到我,他们面色一喜相视一眼走到跟前,赔着笑道:“姑娘,终于找到你了。”我冷眼看着他,问:“寻我何事?”刘姓侍卫笑着道:“皇上病情已经稳定,陈道长欲出宫一些日子,但又不知你的具体居住方位。王公公便吩咐我们两个顺着上次寻你的路线找你,寻了个把月,今日才算找到你。”赵光义不是病入膏肓了吗?见我皱眉不语,两人面色一变,讪讪地欲转身走。我叫住他们,道:“我明日会去宫门等师公。”两人一怔,相互看一眼,稍瘦的汉子赔笑道:“姑娘不回宫?”我摇了下头,“谢两位传话。”两人笑称‘不敢’,退走两步后转身向巷口走去苍穹昏暗,细雪轻飘纹风不起。只一宿工夫,落雪已把往日里汴梁街道上灰黑黯淡的房舍茶肆点缀成一座嵌玉镶珠的白色宫殿。宫门之外,退朝官员的轿夫们一个个朝宫门伸长脖劲。轿子一顶一顶陆续被抬走,可始终不见师公的身影。最后一顶轿子也亦抬起,行到跟前轿中人掀开轿帘,却是吕蒙正。他踢了下轿门,轿夫停下,他掀开帘子递过来一把青竹油伞,温言道:“道长稍后才会出宫,你估计还要再等一阵子。”我道过谢接过来,吕蒙正进轿离去。直到青竹油伞上也落了厚厚一层雪,师公才自宫门走出。正欲走过去,却见赵元侃在师公身侧,两人边聊边走。我走上去,娇声叫了声‘师公’,才施一礼淡淡地道:“民女见过襄王。”赵元侃面色微变默盯着我,一时之间眸中神色颇为复杂。我视若不见,笑对师公道:“师公,我们走。”师公笑着轻一点头,朝赵元侃道:“太子休要担心,皇上的病情已稳定,按着老道拟的药方配以食疗,可保无虞。我每隔一月必会入宫循诊。”赵元侃已被立为太子?我面无表情看他一眼,催促师公道:“雪越下越大,师公,我们走。”师公接过伞一手撑着一手牵着我欲走,赵元侃问:“道长,若父皇的病恶化,本王如何寻你们?”他的意思是问自己的落脚之地,我看向师公内心却犹豫着说不说自己住的宅院,师公已爽朗一笑,边飘然前行边道:“道长居无定所,但不会离汴梁太远,你若想寻我,一张告示即可。”身后传来赵元侃微不可闻的叹气声。我轻哼一声,心中颇为不屑。师公看我一眼,慈爱地笑问:“蛮儿,你和太子不是极为熟稔吗?今日为何这副态度?”我撇撇嘴道:“心思歹毒之人哪会是蛮儿的朋友?”师公白眉一扬,摇头道:“陈王之死,与太子无关。当今皇后乃太子生母胞妹,她没有生下皇子,因此对胞姐的长子即是赵元佐很是疼爱,而对次子赵元侃不甚上心。元佐出事后,皇后虽尽力劝阻,但仍未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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