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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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青好笑的看着吉祥，调侃道：“怪不得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吉祥这段时间与齐国公府的不为常接触，变得会说话了。”

吉祥早就免疫了自家公子的调侃，语气认真道：“古人曾言读书可以明智，以前还不觉得如何，而今小的跟哥儿身后听了庄学究讲课，才真正明白这话的意义……”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也终于明白了爹娘的苦心。”

黄青看着一脸肃穆的吉祥，仿佛是第一次真正认识他，认真思索半晌，却现自己对这位贴身小厮竟是了解的很少。

只知道他五六岁的时候被寿山伯府买下，因其机灵，又会认字，所以慢慢成为自己的贴身小厮。

他放下筷子，忍不住问：“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家人卖到寿山伯府。你说明白父母的苦心，难道他们有什么不得已苦衷？”

吉祥也放下筷子，平静道：“我家原住在河北西路，家中有十多亩田地，风调雨顺的时候，一家人也还过得去。

可就在我出生不久，西夏蛮子入侵我朝，朝廷只能出兵打仗，打仗是要花钱的，还是花大钱。我们家靠战场后方不远，被摊派了很多苛捐杂税。

爹爹拿不出这么多钱，又说田地是命根子，就把我姐姐卖了。”

黄青静静听着吉祥毫无起伏的语气，心中五味杂陈。大宋武备荒废，又是出名的富庶有钱，周边邻居任谁都想来咬上一口。

而朝廷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都只会花钱消灾，因为真打不过！而这些战争赔款，却都被摊派到百姓头上，再加上贪官污吏的层层盘剥，每次大战后不知多少百姓破家。

吉祥继续说着：“宋夏战争打了三年，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家中是如何撑下去的，只知道祖父祖母在这三年中相继去世，幺妹刚出生没多久就夭了，村里也空了一半。

好不容易缓过来，村中耆老咬牙凑钱请了一位老先生教村里孩童读书，说是一定要叫村里头出个读书人，以后受欺负时，也有个能说得上话的……

可惜好景不长，没两年村里又遭了水灾，我家的田颗粒无收，但税赋还得照交，想不交就得把地卖给豪绅。那时候哥哥已经能帮家里干活了，于是爹娘就把我卖了。”

黄青沉默许久，问他：“你爹娘宁肯把你卖了也不卖地，你为什么会明白他们的苦衷？”

吉祥笑了，笑的跟洒脱，这种神态黄青此前从不曾在吉祥身上看到过。

他说：“因为有田才有家啊！庄学究说了，无田的百姓叫‘流’，连正经的百姓都算不上。

而且我爹娘也是千打听万打听了后，才寻了个厚道的人伢子卖了我的。我的命好，能进到咱们伯爵府伺候哥儿，主君和大娘子从不打骂我，哥儿对我更是厚待，还教我读书写字，小的已经很知足了。

其实前几年也怨过，谁不想在爹娘身边长大啊。后来我也渐渐想开了，把府上赏赐的银钱寄给了爹娘，去年家里还托人来信，说哥哥已经娶亲，是县里的商贾之女，有些身家。

姐姐也被赎了回去，嫁给了远房表兄，爹娘还说要赎我回去，我没答应，小的跟着哥儿，能学到很多做人的道理，也许哪天哥儿不需要我了，我再回去娶妻生子、孝敬爹娘。”

黄青沉默了。

他一直当这个贴身小厮是个没心没肺、嘴馋且不会说话的小孩，没想到在他的内心深处，竟也藏着这么多的心事。

且他知足常乐，懂得感恩，黄青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大宋底层百姓的善良诚恳，他们有自己固有的道德观和世界观，虽位卑却也有着明确的信念坚守。

黄青拍了拍吉祥肩膀，捡起筷子道：“先吃饭，你放心吧，我会永远需要你的，但也不耽误你娶妻生子、孝敬父母。

话说，吉祥你到底看上了哪个姑娘？你家公子给你说亲去。”

吉祥涨红了脸，低着头呐呐：“哥儿，我…我还小，还没想着娶妻生子呐……”

“哈哈哈哈！”看着刚才一脸深沉的吉祥，又恢复了那幅呆傻样，黄青开怀的笑着。

吃过饭，黄青又给孩童少年们上了几节课，主讲数理化，以实用为主，目前的大宋还没有基础进行推陈出新。

……

樊楼楼下。

黄青刚骑马走过，却听闻楼上有人叫他，抬头却现是权知开封府邱敬之子邱可正。

他皱眉，不打算多做理会，邱敬平时与邕王走的太近，自己的亲弟弟又是邕王家臣。

而整个汴京权贵，哪个不知寿山伯府和邕王的龃龉，邱可正没理由和自己这么亲近。

就当他准备离开时，旁边又伸出一个脑袋，喝得满脸通红的富安侯幼子彭安大声嚷嚷：“七郎，上来陪哥哥喝几杯！”

黄青无奈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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