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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一瞬间呆愣在那里，就连被他们推搡到墙上，捆上了绳子，也依然没有反抗，只怔怔地瞪大眼睛，看着站在人群后，在混乱喧嚣之外袖手旁观的那个人‐‐张行英。他身材高大，前面的人群拥挤走动时，她从fèng隙间看见他偶尔露出的面容，平淡得连假装惊慌与关切的神情都懒得做作。直到她被绑着揪出来，众人议论着要送她去官府时，张行英才分开人群，急匆匆地拦在她面前，说：&ldo;各位叔伯大哥，你们千万不要冤枉好人！黄姑娘是我的朋友，她和我一起过来抓药的，怎么可能会杀人？&rdo;药店中一个管事打扮的老人冷哼一声，问：&ldo;行英，你不是不在里面吗？你怎么知道不是她？在这个炮药房内，除了阿七的尸首之外，就只有她了，你说不是她，那还有谁？&rdo;&ldo;可……可是……&rdo;张行英张着嘴，一时也无法再说出话来。他转头看着黄梓瑕，结结巴巴道，&ldo;黄姑娘她，她不是这样的人……&rdo;黄梓瑕将自己的脸转了过去，不愿去看张行英的面容，只问那个管事的：&ldo;我刚刚在房间内等着麻黄，然后便睡着了。所以，在我睡着之后，有别人进出炮药房，并非难事！&rdo;&ldo;哼，说得简单！&rdo;老丈抬手一指房门，说，&ldo;这房间在药柜之后，若有陌生人过来，我们前面在药柜上抓药的人都会发觉，又怎么会放人进去？就连你，也是行英带来的，所以才让你进来坐一会儿！&rdo;&ldo;除了我，难道没有别人进出了吗？&rdo;黄梓瑕咬紧下唇，目光缓缓落在张行英的身上，慢慢地说道，&ldo;至少，张行英一定能进来吧？&rdo;张行英张了张口，十分勉强地说：&ldo;可是……我，我也无法为你作证，因为我想男女授受不亲，和你始终独处一室并不妥，所以出去后一直都没有回来过。我当时就坐在药柜尽头那边的小凳子上，听阿实抓药……&rdo;人群中一个应该是阿实的点点头，说：&ldo;我看见张爱哥了。&rdo;他是个长得十分矮小的学徒，说话还有些大舌头，把&ldo;二&rdo;都念成了&ldo;爱&rdo;，&ldo;张爱哥和我一直在聊天，中间我只去抓了一副药。&rdo;黄梓瑕声音微颤，问张行英：&ldo;那么，他抓药的时候，你在哪里？&rdo;张行英赶紧说道：&ldo;我一直都坐在旁边……我还记得，阿实当时一边抓药一边还念着纸上的药方呢，因为几种药分开太远，他一边抓着一边口中还念了好几遍，我还记得有白蔹、细辛、白术、白莲心、白茯苓、白附子、白芷、檀香、丁香……&rdo;阿实立即点头，说：&ldo;是啊是啊，就是这副药，没错。&rdo;管事的立即挥手叫人带她去官府：&ldo;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带走！&rdo;一屋子闹哄哄的，有人哭喊着&ldo;阿七&rdo;，有人愤怒地咒骂黄梓瑕，更有人重重推搡着她。黄梓瑕被他们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张行英赶紧拦在她的面前，对着面前众人说道：&ldo;大家不要太过激动，一切等官府来了再说，我相信黄姑娘不是这样的人！&rdo;黄梓瑕被他护着靠在墙角，望着他宽厚的肩背，忽然之间觉得一阵虚弱。她抬手捂着眼睛，强行抑制自己浮上来的眼泪，低低地说：&ldo;张二哥……&rdo;张行英一边抬手拦着众人，一边回头看她。他依然还是那个英武的张行英，然而拦在她面前这个姿势，依然还是保护她的姿势。可她知道，他已经不是她的张二哥了。她轻轻地说：&ldo;难怪，滴翠叫我……逃。&rdo;张行英愣了一下，脸上的肌ròu变得僵硬起来。他绷紧下巴，慢慢地将头转了回去。黄梓瑕将头靠在墙上，脸颊碰触到冰凉的墙面。她被紧紧绑住的双手辣地疼，但她却完全没有感觉，只怔怔地靠在那里，一动不动。周围所有咒骂的声音和愤恨的目光，在她面前都只是尘埃，而她的心中，只是一遍一遍地，回想着和张行英认识以来的一切，历历在目，令她不由得心如刀绞。洛城桃李（1）周子秦溜溜达达地出了西市，左手提着一只用来解剖的野兔，右手提着一罐清洗血迹的卤水，向着端瑞堂走去。端瑞堂门口围着一群人，正在议论着什么，有人口沫横飞，有人交头接耳，还有人义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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