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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宁宇坐在帐中,听外面传来的声音,一句也不曾听懂,虽然蒙古人自入侵中原以后,深受汉文化影响,多数都会说汉语,但是圣旨依旧用的是蒙文,柴宁宇更本没有听懂。许久之后,却是清格尔泰先就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对柴宁宇正经行礼道:“恭喜柴将军。”柴宁宇不禁错愕,说道:“什么意思。”帖木儿走了进来,手握圣旨笑道:“爷爷在圣旨中特意提到了你,说你居功奇伟,为予嘉奖,特赐蒙姓乌氏,封平西郡主,赐婚为太孙侧妃。”柴宁宇听着这些话,看着帖木儿勉强笑笑,说道:“这些话,当日不过是为了设圈套,说说罢了,怎就当真了。”她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惶然,她居然要嫁给帖木儿么?一瞬间她的脑海里转了无数念头,这件事,必然是帖木儿的主张,但是忽必烈看来也并不反对,而且这么久以来帖木儿对她没有半分逾越,直到此时才请出圣旨说话,柴宁宇便知道自己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柴宁宇笑道:“我先回去休息一下。”帖木儿马上叫道:“来人,送柴将军回去休息。”柴宁宇回到了帐中,帐外却即刻多了二十名亲兵来回巡迥,以保护她的安全,顾天成一波人已经听命随先头部队撤离了。帖木儿心知肚明柴宁宇不愿意嫁给他,但他已经把柴宁宇所有可能的打算都堵死了,柴宁宇拒绝不了,也逃不了了。夜晚,柴宁宇叫人去请帖木儿,只说自己有话对他说。帖木儿很快就来了,就在柴宁宇的帐中,两人秉烛而谈。柴宁宇表面上依旧没显露什么,淡淡笑道:“我比你大好几岁,你不嫌?”帖木儿闻言挑眉,也笑道:“我只听人说,女人大几岁好生养。”柴宁宇听着这些,心里只觉得无力,又说道:“我是赵家弃妇,你就不怕被人耻笑么?”帖木儿却道:“那是你们汉人的讲究,我们族的女子嫁过一会两会都不奇怪,还弃妇,那是赵家不知好歹。”柴宁宇无力点了点头,笑道:“我若说不愿意呢?”帖木儿对她这个问题并不意外,沉思道:“这是最好的安排,你一个女人终究不能在朝中为官,现在又武功尽失,你若嫁给我,我可保你一辈子周全,安享荣华。“帖木儿说着开始有些兴奋起来,说道:“你可记得藏月居,大军开拨前,我已经叫人去建,回朝时,必然已经建好,你别当当初我只是一句戏言,那是我给你的聘礼,你若还有什么不满,礼数上有什么要嘱咐的,只管说便是,这辈子我都不会叫你受任何委屈。”柴宁宇笑了起来,缓缓说道:“你别忘了你还有一妻一妾,这不叫委屈?”“这。。。。帖木儿压根没想到这一点对柴宁宇来说究竟有何不公平之处,因为那时男子身边许多女人极其普遍,帖木儿已算是洁身自好之人了,不宿娼不纳妾,唯一那个妾侍还是他妻子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而塞给他的亲信侍女,他以为他完全有资格娶柴宁宇做妻子,而且还是侧妃,身份并不比正妃低太多。可是柴宁宇不愿意,他清清楚楚知道这一点,却根本不肯问起这个问题。柴宁宇看他语结,淡淡笑道:“你引我为知己,我也当你是知交,何必非要揭开这层呢?“帖木儿闻言,笑道:“若知己便是爱人,岂不更妙?”西征大军班师回朝,柴宁宇与帖木儿的婚事传遍天下,藏月居的兴建却成了汉人眼中的耻辱,汉人口中的柴宁宇已经化身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妖魔了,比之当年的秋嫣然还要狰狞,秋嫣然别人再怎么说她凶残,还是保留了她一个娇美可爱的形貌,柴宁宇却已经在传说中扭曲的面目全非。然而这个在传说中如何残忍狠毒,如何凶横霸道,如何狰狞丑陋的女人,却只能坐在藏月居中失神。柴宁宇除了嫁给帖木儿以外,似乎已经无路可退了,身边的亲信她现在接触不到,武功尽失,藏月居中还有口口声声说是保护她的大批侍卫军把守,她连逃也逃不了,关键是她的心已经疲了,不想在对抗下去了。帖木儿说,若是柴宁宇还有所不满,日后登基他可以封柴宁宇为后,甚至于都已经开始为她铺垫登上后座的道路了,这次西征,清格尔泰和柴宁宇一样记了头功,现在位高权重,自然是帖木儿提拔的,又将柴宁宇的旧部归进清格尔泰的军中。清格尔泰从西征回来以后,已经对柴宁宇死心塌地,帖木儿向他透漏了想立柴宁宇为后的意思,让他知道他的前程现在全要看柴宁宇了,日后他必须要力保柴宁宇的后位。政治从来没有亲情,只有联盟,或者说是利用,柴宁宇若想做皇后,必需要清格尔泰这样一个在军中手握重权,在朝中也能说上话的人做她的后盾。帖木儿把这些都告诉了柴宁宇,他希望柴宁宇能够开心,柴宁宇却依旧闷闷不乐。然后她见到了石榴,她很惊讶居然在藏月居见到石榴,看着石榴笑意盈盈的各种奉承讨好,没话找话的闲聊中,柴宁宇才知道她现在居然又做了清格尔泰的妾,却是清格尔泰在一个属下那里见到她,见她姿色不错,便勾搭了几句,那属下见状,心知肚明,婚期已定,就在数日后,帖木儿忙于政事婚事,又怕礼数有亏,婚前尽量避免来看柴宁宇,只时不时托人带话来,或是时不时叫柴宁宇身边的人去,询问柴宁宇境况如何。柴宁宇终日无聊,便托石榴带话给赵铭芷,她本想见赵铭芷,谁知赵铭芷更本无法进来,连话都递不进来,来过了几次,终在藏月居门口守了半日后怏怏离去,数日后柴宁宇才从石榴口中得知,也是无奈,她便说明了一定要见,赵铭芷来时,下人不给通报,她也没甚办法,于是便随手写了首诗,托石榴交给赵铭芷,诗不过是心情郁闷中随口抱怨而已。于是一来二往,柴宁宇和赵铭芷文交起来,实质上她并没有觉得这是多大的事,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将这件事隐瞒与谁。然而一些闲言碎语不知怎的就传到了帖木儿的耳中,帖木儿气冲头顶,当时便派人去了赵铭芷家里,在赵铭芷家搜出扇子一副,仕女画两轴,皆出自柴宁宇亲笔,那侍女自是旻蕴儿的画像,当然还有两人最近的书信往来。对于男人的思维来说,爱是占有和破坏兼而有之。赵铭芷被秘密关押了起来,柴宁宇甚至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被帖木儿再三盘问,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一句话没有说,没有解释,没有胆怯,只有冷冷的傲慢,转身便要离去,帖木儿一把抓住了她,说道:“我如此待你,难道都换不来你一份诚恳么?居然做出这等事,若是按法论处,你只有被赐一死。”柴宁宇听着他气得发颤的声音,感觉他紧抓着自己手臂的五指痉挛一般极其用力,她依旧冷漠,帖木儿不禁厉声道:“为什么不说话?”柴宁宇闻言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你不是将我引为知己么?知己知己,却被几句话便诋毁了,我还有何话可说?”帖木儿不禁一愣,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实在是气糊涂了,说道:“那你也该总有个解释吧?”柴宁宇依旧淡淡的,说道:“宋时,北有大辽,辽朝有个皇帝,其皇后姓箫,精通诗词歌赋,其人美丽温柔,又有琵琶国手之称,才色俱佳,皇帝甚爱,宠溺有加,不想却被宵小陷害,仅以一诗为据交与皇帝,皇帝竟不曾细查,便赐死箫后,更裸尸发还娘家,所谓爱宠,不过一朝烟云,所谓深情,其浅薄抵不过一张纸,皇帝之后才知道皇后为宵小陷害,悔之莫及,也不过赋几句闲诗以示愧疚罢了,再是愧疚依旧不耽误他寻欢作乐,左拥右抱,我自以为阴狠冷漠,比起男人,还是自叹不如。”帖木儿闻言,不禁松开了她,一时无语,柴宁宇轻叹道:“可以不嫁么?“帖木儿闻言,又是怒发冲冠之状,只是强自安奈了情绪,说道:“若不能为妻,还能为友么?”柴宁宇不曾答言,自然是不能了,这件事从挑破的那刻起,帖木儿与她便再也做不回朋友了。帖木儿自语一般说道:“所以唯有娶你了。”柴宁宇拂袖而去,身后传来帖木儿的低声自语。而帖木儿被柴宁宇一番话说的冷静下来,这才想起细查,不查则已,细查才知赵铭芷妻子至今无一子女,原因竟是赵铭芷喜男风而不近女色,对柴宁宇赵铭芷是一心仰慕她的风姿才学,若是真要做什么,他还真不见得能成事。这事竟如此简单,帖木儿心知委屈了柴宁宇,不觉一身冷汗,血气上涌之时,险些就做出追悔莫及的事来,幸而柴宁宇不是无知妇孺,轻易化解了危险。如果说柴宁宇还为什么而活,她自己也不知道了,或许是为自己心中那些一些不甘,不甘自己一生命运以落寞结束,所以在这里勉强的茫无目的的等待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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