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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地人声透过冰缝也听明白。在沟里呆了三天。他只有自己寻找生路。推开堵在冰隙中地碎冰拖着何图华。沿着土沟爬了半里地是听到了人声。他想要呼救。仔细一听。仍然是准噶尔人在叫嚷着封锁来回地道路。搜寻清廷三品大员。死活不论。
他只有等待。
渐渐他也听不清外头地声响了。他只是担心齐强哥死了。粟娘——粟娘她一个人要怎么办——他当初害怕粟娘伤心害怕粟娘离开。便想着得过且过齐强哥还在。他还在娘过几年会生养地——如今齐强哥不在了。他不在了。粟娘要怎么办——他还不能死。
莲花池边溢着水。陈演脚下一滑。险些跌倒。顿时让他回过神来。
“陈大哥。你小心些。”齐粟娘把陈演扶进池子里。担心地看着他。“陈大哥。你在想什么。小心跌着。”
陈演坐在池中,觉得滚烫的药水隔着薄罗衣裤刺激着他腿上各处没有知觉的肌肤,一阵儿痒一阵儿痛,他知晓是越来越好的症状。
他笑着抬头,想要和齐粟娘说说京城里的事儿,听听她的委屈,却见着齐粟娘小心翼翼的神色,陈演在心中长叹着,成亲这些年来,他总觉着粟娘有事儿瞒着他,粟娘实在不像个贫家被父母所卖的孤女。可是,每见着她惴惴不安的模样神情,他总是不忍心开口多问。
陈演握着齐粟娘的手,笑道:“我方才正想着,我什么时候才能动弹,和你亲近。”
齐粟娘一怔,脸上便是一红,瞪了他一眼,又满心欢喜地笑道:“你刚回来时,一步儿都动不了,现下已是能走动了。这药泉水再泡上几日,便能好了。御医说咱们时时来泡,会越来越好的。”双手合什,庆幸道:“阿弥陀佛,我那几日的经也没有白念。”
陈演看着齐粟娘腕上的红玉佛珠,每一颗都有小指头般大小,被水润湿了,闪着异常柔婉而又无力的光芒。陈演摩挲着齐粟娘的手腕,喃喃道:“叫你受委屈了……”
浴室里静了下来,齐粟娘觉得手腕儿被陈演抓得生疼,她看着陈演,他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手指将她腕上那佛珠一颗接一颗剔了开来,带起一阵阵水响……
外头院子里,秋阳暖暖地晒着,小连将马牵出来洗涮。廊院下,周襄天微微眯着眼睛,似是睡着了。七夕眼角儿觑着枝儿从后院走
,悄悄从茶炉边站起,挨到枝儿身边。枝儿脸上一>没有出声。
“枝……枝儿,我这几日就求……求周先生替我向奶奶说……咱们俩的亲事儿……”
枝儿脸上透红,没有吭声,嘴角儿却是翘了起来,七夕见着她这模样儿,顿时欢喜了起来,又挪近了一步,“枝儿……”
“枝儿,外头有个小厮,说是九爷庄上的奴才。”理儿一脸奇怪走了过来,“送了些野物来给奶奶,说是他们家石管事大娘吩咐的。”
枝儿见得理儿过来,连忙从七夕身边走开了,“我去看看。”
过了半个时辰,粟娘扶着陈演起了身,换了衣,回了内室,安置他坐在床边。齐粟娘将床头堆着的帐册收拾好,把算盘放进陈演的枕箱,外头天已是晚了。
枝儿和理儿举着烛台走来,枝儿将床头几上莲花鲤鱼烛台上的残烛点燃,内室里便亮了起来。
理儿在床边上四角长案,再摆上补汤和饭菜。枝儿道:“奶奶,方才九阿哥庄子里的一位石大娘送来了两只山鸡、一只山鹿,十捆鲜菜。”
齐粟娘一怔,点了点头,“收着罢,我知道了。”
枝又取出一封信,“奶奶,是比儿姐姐从淮安寄来的信。”
齐粟娘正用缓围子包着陈演的双,听得枝儿的话,却没抬头,似是只顾着忙,没有出声。枝儿见她脸色不好,却不知为何,便有些胆怯,不敢说话。
陈演微微一笑,“放下罢。你们着去。”
房门关上了,陈演伸手取了信,正要展开,看了齐粟娘的脸色儿一眼,不由笑了起来,不待齐粟娘说话,伸手搂住了她,“看你这脸色,活像要吃人一样。何必自个儿生气。好,这信咱们不看了。
”抬手便将信递到了床头几烛火上。
信角被莲花鲤鱼撑起的金黄火苗儿舔着,还来不及出一声轻响,转眼便燃了起来,蜷曲起来的纸角里,隐隐见得“莲……”,火光一闪,便成了飞灰,只余着越明亮的烛光,轻轻摇摆着,温柔地笼罩着内室,笼罩着相拥的陈演与齐粟娘。
齐粟娘伏在陈演怀中,久久没有言语,过得半晌她细声道:“陈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回高邮——何大人受了伤,是不是这官不能辞了——”
陈演抚摸着齐粟娘的头,“我都有打算呢,齐强哥的事儿,还有咱们将来的事儿,你放心。我日后一定守着你过日子,不叫你担惊受怕的。”
齐粟娘喃喃道:“何大人他为了救你受了重伤,听说人虽是明白了,但损了元气,要下床还得养上几年。”
陈演慢慢道:“我问明白了,至多四五年。这几年,皇上一时寻不到人来接河道上的事儿,也刚好给我空儿,腾出手来替咱们自己打算打算。”说罢,拍了拍齐粟娘,“来,饿了罢,咱们吃饭。”
陈演舀了一碗桂鱼汤递给了齐粟娘,自个儿一边吃着,一边翻看李明智送过来的帐册。齐粟娘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算盘和帐册,奇怪道:“皇上的差事?这样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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