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页（第1页）

他忽然想到曾经的某一个下午，他们也这样肩并着肩走在一起，那个时候，他刚刚痛哭过一场，为了他求而不得的爱情，他的失落与心伤。夏明朗安静地陪在他身边，陪着他。而现在，他正在经历着人生更为重大的转折。他的天真，他的执着，他的纯净的渴望，在一夕之间碎去。他愤怒，他撕咬，他其实是在发泄，可夏明朗还是这样安静地陪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路同行的人，如果说生命是一个旅程，我只想为自己找一个伴。陆臻抬头看到朝阳如火。&ldo;早晨六点钟的时候，会觉得一切刚刚开始，自己无所不能。&rdo;陆臻把夏明朗送到寝室门口，出早操的哨音已经在楼下回响，陆臻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衣帽，想要往楼下冲，夏明朗忽然拉住他。&ldo;那个，是这样，如果有了决定，随时都可以告诉我。&rdo;夏明朗看着他，眼神有点尴尬，马上又松开了手。陆臻用力地点头：&ldo;我会的。&rdo;闭上眼，看到眉心的血。堵上耳朵，听到枪响。捂住鼻子，血腥味四下蔓延。封住心灵，他看到白玉的镯子束在女人娇柔的手腕上，轻轻推门的时候敲出叮的一声脆响，少年在床上跳起来，神色惊慌而懊恼：&ldo;妈？！&rdo;&ldo;怎么又不睡觉？偷偷摸摸的在干什么呢？&rdo;女人嗔怪道。那声音是软糯的，带着长江尽头吴侬软语的底调，陆臻于是惊讶地睁开眼，女人模糊的面目渐渐变清晰，如此熟悉，与他时时想念的母亲是同一张脸。陆臻用力咬紧了唇。如果他们是无辜的，当然那仅仅是如果。如果他杀了无辜的人，与他一样的儿子，一样的母亲……如果，真的有这种如果的事……方进迟钝地发现陆臻最近很沉郁，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最近因为训练的事他已经很有心事，可是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心事的问题，他简直是……方进找不到词，于是偷偷摸摸地去问夏明朗。夏明朗顾左右而言他了一番后忽然问道：&ldo;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们前几天清除的目标是无辜的，那怎么办？&rdo;&ldo;啊，上次那个任务出问题了？&rdo;方进大惊失色。&ldo;没，没问题。&rdo;夏明朗马上道。&ldo;那不就结了？任务没问题，那人怎么可能是无辜的。&rdo;方进莫名其妙：&ldo;队长，我觉得自从你跟了小臻子那知识分子，自己也变得有点娘娘腔腔的了。&rdo;夏明朗磨了磨牙，嘴角一挑，露出淡淡的一抹笑。方进退开两步，望了望天，忽然道：&ldo;啊呀，我刚刚答应了小臻儿去照看他的那些花儿。&rdo;他的那些花儿。夏明朗忍不住有点想笑。嘿，小家伙，你说过你是我的树，我们不会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21．所谓君子黄昏时分，当夕阳融化了所有的色彩，整个基地都安静了下来，远处的人们都列着队往食堂去，操场边的主席台上有两个人。刚才收队的时候，陆臻拉了他一下：&ldo;我有话对你说。&rdo;那声音很平和，可是夏明朗猝然心惊。陆臻退了几步坐在主席台的边沿，夏明朗站在一旁抽烟，等着他开口，过了一会儿，陆臻忽然扬起脸来笑道：&ldo;有烟吗？&rdo;夏明朗一愣，上下摸着口袋，意外地发现烟盒里已经空了，他愣了愣，把自己指间剩下的半支烟递了过去，陆臻也不介意，接过来抽了一口。&ldo;看来我把你给带坏了。&rdo;夏明朗讪讪道。&ldo;我难得想事才抽一支，跟你不同性质。&rdo;陆臻咬着下唇，低声问道：&ldo;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决定要走，你，你还会继续爱我吗？&rdo;陆臻没有抬头，视线落在地面上，看着夏明朗的靴尖。&ldo;会啊。&rdo;夏明朗毫无停顿地回答了他。陆臻惊讶地抬起头。夏明朗微笑着：&ldo;我们可以打电话，可以写信，每年还有假期，如果你还在本军区，我就有更多机会去看你，当然，你还可以去信息那边，反正他们王队很喜欢你，那我们其实跟现在也没什么分别，可是……&rdo;夏明朗顿了一下，陆臻看着他，等待着那个但是。&ldo;可是，如果你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继续这样的生活，那么，你还会不会能接受这样的我呢？&rdo;陆臻愣住，慢慢反应过来笑道：&ldo;是啊！&rdo;&ldo;所以，你可以再考虑一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