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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原这才臆怔过来了,说:“见着了。”
“你四娘炕火烧没有?”
“没有。爹,我四娘说我大脸哥死了?”
爹叹口气,吐口旱烟说:“死十来个月了,你不知道?春上埋了他媳妇,起身往汉口去,走到老河口,夜里住店时,叫人杀了。身上带的10个麝香包子叫劫走了。”
李长原说:“爹,是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爹说:“咋认得错?你大脸哥那张脸,闭着眼摸摸,也能摸出来呀。还是我领着人去老河口把他抬回来的哩。”
李长原仍然不信,说:“爹,我在汉口见我大脸哥几次哩!”
“什么时候?”
“夏天,秋天,冬天。这次回来时,他还让我给我四娘捎回来40块钢洋哩。”
他爹就惊得目瞪口呆,哈拉子从嘴角里“吐噜”流了出来。他伸出手,抓住儿子的胳膊,呼唤着:“娃儿!娃儿!娃儿!”
这老头认定儿子活见鬼了,活见鬼的人是必死无疑的。
“咋啦,爹?”
“你……你说的是真话?”
“可不真的么!我刚才就是给我四娘送钱去的。”
他爹“喔——”一声就哭了。
看来,大脸哥真的是死了。可在武昌和汉阳见到的是谁呢?是鬼?是大脸哥的魂儿?就是真的是大脸哥的魂儿,是大脸哥死后变的鬼,他也不害怕。他跟大脸哥好。大脸哥跟他是已出五服的本家,但他俩同在汉口做生意,每年都是同去同回,互相照应,亲如手足。可是今年大脸哥因为女人的事晚走了一步,就出事了。
但鬼还会做生意吗?魂儿还会挣钱吗?在汉口见到的大脸哥,到底是不是鬼呢?要真是鬼,那又是多么让人奇怪的事啊!李长原被这件事强烈地吸引着,刚过了初五,他就起身走了。他要找大脸哥去。他要问问他是不是鬼。要真是鬼,想到今后他要与一个鬼经常在一起,就像他活着时一样亲如兄弟,聊家常,谈生意,喝酒,饮茶,看二黄,听花鼓……那是多么新鲜、多么让人激动的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