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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淑姨娘撇开头，“妾哪里爱哭了，这不都是为着咱们巧娘么。”

“好，好！”纪卓笑着掰正她，“咱们贞淑是个好娘亲！”

“行了，事儿也说完了，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纪卓摸了摸巧娘的发顶，接着提起袖子走到桌前。

淑姨娘见他翻阅着漆桌上的一沓书信，眉头一点点拧起，便知道自己该说的已然说尽了，剩下的都是她不能说的，旋即懂事的垂下眼，抱着女儿出去。

“淑姨娘。”

一道灵雀般的少年嗓音响起，吓得女人一个哆嗦。

她一个没注意便退到了园子中，直到冰冷的雪花落到脸颊上时，才小心翼翼走到檐下。

纪秋玉穿了身玄色衣裳，只是这身衣裳显然短了，袖口紧紧圈着他的手臂，露出一截冻得红红的皮肤。

他弯着眼，一手端着累金丝鸟食盅，另一只手正拈起鸟食递进八哥儿笼里。

淑姨娘见少年笑得柔软和煦，本想做出个表面功夫客套一下，可不知怎的，她刚想开口，胃底便涌起一股恶心，她抬手抚上心口，随即白着脸飞快逃走。

纪秋玉久久凝视着远去的杏色背影，眸中一片漆黑。

“玉儿，来了？进来吧。”纪卓喊道。

闻言，纪秋玉搁下食盅，抬起指尖点了点金丝笼中的八哥儿，弯弯唇走进去。

纪卓从身后雕花架子上取下一本书，眼都未抬的说道：“玉儿将才应该听到你淑姨娘跟我说什么了吧，其他的还用我多说么。”

纪秋玉垂下眼，“玉儿知晓，日后若不是父亲传唤，绝不会在白日出现在府中。”

“嗯，好。”纪卓笑着坐下，偏着头看他，目光落在那卷裹着灰布的书上时，往后一靠，“行了，把东西放桌上了就去忙你的吧。”

纪秋玉恭敬地点点头，双手向上捧着书交给他，随后微弓着身退了出去。

园中，朱色重檐上雪色薄了几分。

今日倒是出了些太阳，是难得的好天气。

父亲还是护着他的。

纪秋玉慢悠悠走在园子中这样想。

要不然以他往日的严厉，恐怕自己现下又得被加几个时辰练功了，看来在他心中自己这个独子还是要比那些宠妾的孩子更重要些。

他眯起眼感受着日光的抚摸，丝毫不在乎府中见着他就如避猫鼠的下人们，直到走到后院，才顿住步子抬起下巴看着小院中的天井发愣。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小女娃笑着跑过来抱住他的小腿。

此刻他才露出一个与他年纪相符的笑容，“甜汤，你最近瘦了，怎么？是阿嬷没给你吃饱饭？”

四岁女娃娃，白乎乎的脸蛋上陷进两粒酒窝，说出的话也似灌了蜜酒，“没有哦，阿嬷给甜汤吃了好多好多好吃的！公子不要怪阿嬷。”

少年宠溺道：“好。”

小娃娃黑葡萄似的眼珠一转，倏然，撅起小嘴侧对着少年，“公，公子，你，你昨天怎么没来看甜汤？”

纪秋玉瞧着娃娃虎着脸，偏又太幼稚了，遂忍俊不禁道：“我昨天——有事儿忙，所以才没来，但是今天来了的啊。”

“哦——好吧。”

二人说了会儿话，纪秋玉便起身吩咐身着黄裳的阿嬷照顾好甜汤，还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的是他自己挣的五十贯银钱。

阿嬷白着脸点头，随后就将一步三回头的甜汤带回屋子。

做完这一切，纪秋玉松了口气，快步走回地下室。

他径直去了关押僵尸的牢房，熟稔地打开一个牢门，掏出靴子左侧暗阁里的匕首对准贴满符篆的僵尸心口，努足劲扎进去。

僵尸猛地一颤，他连忙钳制，不料还是被它的黑爪划到了左手手臂。

纪秋玉只淡淡看了伤口一眼，仍做着手上的工作，直到把僵尸的毒淬取出来了，才来到一间满是药罐的冰室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