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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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寄孤笑了起来,安慰她:“没关系,我不会说出去的。”
他和霍芷成了亲,除了身上的衣着打扮更讲究了些,看上去和以前倒没有什么不同。安知灵脑子一热,也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就问:“你入了谱牒,以后是不是就要姓霍了?”
董寄孤一愣,目光微微黯淡下来。安知灵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霍家人了……”
这话越抹越黑,好在董寄孤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反倒安抚性地朝她笑了笑。
正逢李叔从屋里取了钥匙出来,他就起身跟着进了东边的屋子。
安知灵伸手挠了挠头,像是有些懊恼自己笨嘴拙舌。
她坐下来,又拿手上那根小木棍去拨还带着余温的落叶堆。就是这时候,祠堂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转眼就到了门外。
一个着弟子服的青年在祠堂外勒了马,飞尘未落,他已飞身跳下马,冲进了祠堂。
“董堂主可在这儿?”他望着这空荡荡的院落,急匆匆地向安知灵追问董寄孤的去处。
安知灵还未反应过来,本在殿中的人也已经听见了动静,跟着推门出来。
“董堂主!”那弟子见了他眼前一亮,“少堡主病危,大小姐急招你回去!”
董寄孤闻言神情猛地一沉:“怎么回事?”
“听说刚咳了血昏迷过去,现在大小姐、罗夫人都已经过去了。”
董寄孤拔腿就要往外走,又想到什么,一回头李叔冲他摆摆手:“放心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准备。”
“麻烦您了。”董寄孤闻言再不犹豫,匆匆上了外头弟子骑来的马,手上鞭子一扬,转眼就只剩下了一阵滚滚扬尘。
等他到了霍思远小楼外时,霍芷与罗绮果然都已经在了。
霍思远屋里好像第一次围站了这么多人,堡里凡是有些资历的大夫都聚在门外,岑源也在屋里。下人们进进出出都是蹑手蹑脚,生怕惊动了什么。
董寄孤进去的时候,霍思远已经醒了,半靠在霍芷怀里,他看上去虚弱得很,连转动一下眼珠子看上去都十分吃力似的,但见了他进来,还是勉力与他笑了笑。
霍芷眼睛有点发红,罗绮脸上更是泪痕未干。
他在床榻旁坐下以后,霍思远曲了下手指,董寄孤伸手握了上去。
“姐姐说,你今日去祠堂入谱牒了?”他低声问道。见董寄孤点头,便有些高兴似的咧嘴笑了笑,“好,这下你我就是真兄弟了。”
他这话说完,董寄孤只觉得一阵浓重的酸楚冲上了鼻子,面具下的眼睛眨了眨,半晌才怔怔道:“是。”
“我小你两个月,该叫你哥哥。”霍思远轻笑着问,“你认我吗?”
董寄孤勉力才依样笑了笑:“我自小在心里就将你当作弟弟。”
“当真吗?”
“当真。”
霍芷闭了闭眼睛,好像这样才能将眼泪忍下去似的,扭过头不想再听。霍思远却笑起来,他微微抬起头望着榻前的人,低声说:“你过来些,我还有话说。”
董寄孤顺着他往前俯下身,将耳朵凑近了一些。霍思远撑着一口气,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嘴唇翕动,董寄孤忽然用力握住了他的手,那力道太大,以至于指节都有些发白,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霍思远的双手冰凉,仿佛已经麻木了似的,也不喊痛,只那样定定地望着他,半晌才放软了目光。
“对不起……”他轻声道,也不知是在对谁说。
那天下午之后,霍思远清醒了不多长一段时间,又重新陷入了昏迷,此后便一直在昏昏沉沉的状态里,时醒时睡。
霍芷几乎每日守着他,中间霍英也来过几次,他自那次伤后,苍老了十岁,坐在霍思远床前,当真有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楚,叫人不忍猝视。他从一个霍家小小的马夫,到执掌整个霍家堡,好像什么都有了。但如今,妻儿早逝,儿女离心,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留住。
罗绮跪在佛堂诵经,她已有两日没有闭过眼了。手上的佛珠盘了几匝早已数不清,但若是不继续念下去,好像此生就无以为继。
黄昏时候下了一场秋雨,在旁伺候的下人挑着灯芯给烛台换了灯油。烛火明明暗暗晃得人一阵眼晕。她扶着案台从蒲团上站起来的时候,腕间的珠串的绳子忽然间崩断了开来,一百零八颗檀木的珠子“哗啦”散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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