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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海怒叱一声,奋勇当先,双方打的不可开交。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女宿和鬼宿除了正面迎敌,还要分神应付流矢,真真儿是险象环生,负伤在所难免,当然逆贼那边也不太好过,死伤更为惨重。
过了很久,才有人拉起周身冰冷不若从血池里捞出的汤媛。“跟我走。”女宿凉凉道,没有一丝感情。
走?汤媛眨了眨眼,不停的抖,阴云下尸积如山。
鬼宿身中数箭,一动不动的倚树而卧,只见她烈焰如火的红衣下渗出了汩汩鲜血,把单薄的布料逐渐泅染成一种怪异的黑的颜色。
但汤媛看得很清楚,鬼宿还在喘气,胸口有微弱的起伏。
“她、还、没、死!”汤媛一字一顿道。
“但她走不动路。”女宿擦了擦脸上的血,拽着她拔腿就走。
孰料从昨晚到现在都表现的逆来顺受的女人忽然疯,用力挣开他的手,怒吼,“这是你的同袍啊,刚刚还跟你浴血奋战!现在我说她还没死!你听不见是不是?”
汤媛抬起手,却哽咽,最终又放下,“这是个人,不是抹布。”
“那又怎样,我保护的人只有你。”
汤媛难以置信的瞪着女宿。
“怪不得没有人喜欢你。”她无力再跟他说话,转身跑向鬼宿。
伤痕累累的女暗卫确实还活着,不过情况也确实有点儿不乐观。
汤媛不停抹泪,掏出所有的金疮药,试图把能看见的伤口都涂满,以此减缓失血的度。涂着涂着,她仿佛又想起了什么。
明通,是了,那个倒霉蛋还挂在斜坡暴尸呢!
“明通……”汤媛不停抹泪,蹲在斜坡边沿拉着野草一点儿一点儿的往下滑。
他死的好惨,胸口半点起伏都没有。
那日,汤媛也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拖上去的,也许她并没有拖上去,还害得明通的尸体在乱石堆里东撞一下西撞一下,把个尸体撞的猛然咳嗽出声,又哇啦吐了口血,竟是活了过来。
当时,毫无人性的女宿一直伫立上方,漠然下视着石堆中她和明通滑稽的模样。
但最终,还是拉了她一把。
第175章
立冬以后落叶泛黄,汤媛忍着溪水的寒凉将自己清洗干净。也不知女宿从哪个农家小院买来的粗布衣裙,料子很扎人,颜色也土的掉渣,但却是全的,还散着浆洗过一水的皂角味。
此外他还给了她一把普通老百姓用的澡豆,同样的粗糙,也是皂角味,不过这也不是挑精拣肥的时候,在汤媛看来,只要能把满身的血腥味搓干净她就谢天谢地。
使劲拧了拧湿漉漉的长,她用一条靛蓝色的粗花布将头脸包的严严实实,再次回到堆满尸体的小路。
此时的明通和鬼宿依然昏迷不醒,情况也依然的不太乐观,不过包扎过后的伤口总算停止了流血。两人的脸也早已被汤媛擦干净,身上穿着女宿买来的村民衣裤,一动不动的躺在平板车上,再盖上一床棉被还真像对病入膏肓的夫妻,而汤媛和女宿则是这夫妻的妹妹和弟弟。
汤媛瞄了一眼面色阴沉的女宿,垂眸道,“我劝你还是假装我妹妹吧。”
扮成女孩子就可以以害羞为借口找块布把脸蒙上,不然以他的模样,不在城门口被一大群老爷们围观才怪。倘若大家再得知这是男的,少不得要验明正身,总之,特别麻烦。
女宿没吭声,却也没反对。
汤媛松了口气,想来他也不是不懂审时度势。
于是村姑汤媛就侧坐在平板车上任由一脸晦气的女宿拉去了锦州城。临到城门口,她机灵的跳下,佯作与女宿一同使劲的模样,演技精湛。
进了城事情就变得顺利很多,两人分头行动,一个留在医馆守着明通和鬼宿,另一个去置办行头。
俗话说得好,先敬衣冠后敬人,似她现在的这副不伦不类的打扮莫说是进骆家的大宅,就是靠近门口估摸都要被门房轰的远远儿的。
这日骆家园子里的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小丫头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交头接耳,又红着脸嬉笑,待一听见有男子靠近的声音立时犹如受惊的小鱼轰然逃散,避入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假装自己不经意路过。
她们在偷瞄京师来的睿王。
睿王的生母柳美人原是骆家的一房远亲,自从她身怀六甲,骆家便主动与这门远亲越走越近。一开始柳家还不以为然,自诩清贵不太爱搭理见利就上的商户,不料好景不长,生完睿王柳美人就失宠,很多人等着看笑话的人也在等着骆家跟柳家划清界限,然而没有。
骆家待柳家友好如初。据说柳家族长还为此羞愧了一年没好意思出门。
这便是睿王与骆家的渊源,而骆家的表少爷忠王世子恰好也能跟睿王说得上话,一来二往,睿王每年都回锦州为柳美人祈福时都会下榻骆家,也算是有门亲戚可走。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和一个商户,都不怎么打眼,谁瞧见了也说不得什么。但于骆家的小丫头们而言却是个充满花香的大日子,每年这个时候她们争相涂脂抹米分穿衣,既害羞又渴望,期盼着能跟天潢贵胄来一场烂漫的火花。
却说抄手游廊尽头走来的两个年轻人正是睿王贺维和忠王世子贺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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