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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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少卿一言不发,接过夭绍手中的大石,冷冷看了一眼她的手,揽住她的腰掠回桥头。夭绍双手冻得哆嗦,只能抚着自己的脸颊取暖,经过桥头时忍不住又看了眼那块鎏金铭记的石碑。
萧少卿牵过马,仿佛是漫不经心道:“人家桥断,你拼了命去找什么证据,如此地较真,为什么?”
夭绍笑了笑,亦不隐瞒,如实道:“因为这桥当年是我父亲的好友在雍州做刺史时建的,如此就被小人借故毁了,我心也不甘。”
“也?”萧少卿掂量起这个字眼,垂眸看着铭记,看至最后一行时,他眸色一深。
――武帝元康七年九月雍州刺史独孤玄度建此飞虹桥
萧少卿若有所思:“除了你,还有谁不甘?”
夭绍眸光淡淡飘过远处商之的脸上,盈然一笑:“还能有谁?自是天下百姓,后代千秋。”
萧少卿悠然道:“是么。”
两人回到岸边,将石梁呈至司马徽面前,萧少卿道:“此桥非自然断裂,是有人故意为之。”
司马徽又惊又疑:“你怎么知道?”
萧少卿还未答,商之已出声道:“明嘉郡主的父亲谢攸精通桥梁构造,著述不下十卷,郡主身为其女,自是耳濡目染,见识非凡。”
夭绍微微一笑:“商之君过奖。”
商之不语,望着她柔美的眉目,唇角轻轻一扬,目光深处的锋芒渐渐柔软。
司马徽琢磨那块石梁,困惑道:“究竟是谁人这么大胆?”
“怕不仅仅是大胆,”夭绍道,“做事之人应该是位手艺绝妙的石匠,且十分熟悉飞虹桥的构造,知道其承受的最弱点,和最易损坏的地方。”
“郡主的意思是――”
“天下间有如此本领的石匠寥寥可数,并不难找。而有这般见识的,怕唯有当年参与筑造飞虹桥的几位匠师,”夭绍侧身指着桥头上的铭记,笑道,“而那人的名字,该就在上面。”
司马徽盯了眼令狐淳,冷道:“魏陵侯,如今东朝郡主已帮你找出了证据,该不难再查缘由了吧?”
令狐淳的脸色有些异常的青寒,颔首道:“是。”
“赵王,这事怕不能交给魏陵侯来查,”商之缓缓道,“一个区区石匠如何会有胆子敢拆了这飞虹桥?此事必不简单。而且更发生在公主舆驾北上之际,魏陵侯管辖雍州,为免天下人的胡乱猜测,若要证实魏陵侯的清白,他怕是不能过多交涉此案。”
令狐淳揖在胸前的双臂慢慢垂落,看了商之一眼,无话可说。
司马徽道:“那就等到了洛都,禀告朝廷后再说。”他转而吩咐裴伦,“留下两千禁卫,封锁永宁城四方通道,近日不可放任何人远行。”
“是。”裴伦领命,扬鞭而去。
飞虹桥断裂之事到此,司马徽总算可以微微喘出口气。眼看晚霞消殆,天色渐暗,他回头看了看绵长的随驾车队,不由又是几分焦虑:“商之君方才说片刻后渡江,如何渡江?”
商之微笑道:“赵王可曾见过铁索浮桥?”
“大司马营中的铁索浮桥?”司马徽不明白他此刻为何有如此的闲情逸致聊起旁事,皱了皱眉,摇头道,“听闻过,却不曾有幸见过。”
商之又看了看令狐淳,道:“那铁索浮桥,想必魏陵侯并不陌生。”
令狐淳早已神魂难定,心不在焉道:“是,早年追随大司马平定八王之乱时,见过一次。”
商之一笑:“那你也断不会不熟悉这样的声音――”
哐啷不绝的铁索声响自洛河之上击水传来,令狐淳闻声一怔,面色倏然暗沉如土,脸上的刀疤在夕阳下轻轻颤微,狰狞之中别有几分荏惧。他身体僵硬,好不容易才回过头,望着江边上那随风鼓扬的白帆,目光渐渐呆滞。
急流之上的那两艘船滑翔如飞,两船之中更有黑色铀光,泼墨般在碧水绯霞之间流逝浸染,连成了一道暗黑耀芒的厚重绫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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